第33章可有可无的存在

见陈娅没有应答，轻轻拿开了腰间的手，反抱住她。

“我们回去苏城，好吗？”方语莉语气温柔又耐心。

小姨很好，陈娅知道的，但是再好也不是她的妈妈，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离开江城吗，这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离开何昀礼、宋以微和梁瑜吗，她好像做不到。

可是，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瘦成骷髅的样子，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手上的痕清晰可见。这样的她，还能像当初一样，跟上他们的步伐吗。不能了吧。

她犹豫了，她也不知道。

“小姨，我想想吧。”她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次日，陈娅说想回学校看看。看看他，看看他们。

但医生说她的身体还不允许进行正常的学业，方语莉也只答应陪她远远地看一眼。

为了掩盖自己虚弱的身子，出门前特意穿了件长袖小开衫，戴了顶渔夫帽。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所以当她这身打扮出现在校门口时，还是引起不少过路人的异样眼光。

她不是害怕别人眼光的人，尤其是认识何昀礼后，他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此后，她便总是仰着头勇敢向前走。

但也许是这几周，心境发生了变化，她变得有些不敢跟别人对视了，也承受不住这种目光带来的焦虑感。

只好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躲在小姨的背后。

今天刚好是星期天，上学日，一中门口的这条路依旧堵得车水马龙，轮值的保安依旧是那几个人。陈娅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们都很好人，每次总会帮她搬东西。

人群熙熙攘攘，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其中。陈娅很想当做没看见，但她做不到。

他的身高在人群显得格外明显，许久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头发好像比暑假时更短了，从侧脸看，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高三一定很辛苦吧，陈娅这样想。要是能陪着他，就好了。

忽然，一个女生出现在他身边，开玩笑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不生气，反倒笑了笑。

心里莫名的一紧，她想上前看清楚，双脚却如同被禁锢住一般，不能动弹。

原来，没有她的存在，他也一样可以过得开心。没有了陈娅，还会有下一个她。

低头轻笑，脑海里闪过点点滴滴，好像一切都只是笑话。

什么量子纠缠，什么会同频，什么一起上同一所大学，都是谎言。

是啊，如果她是何昀礼，也会选择另一个人，对吧。看看自己这副样子，还配谈人生和理想吗。

察觉到陈娅情绪的变化，方语莉小心翼翼地开口，“娅娅，怎么了。”

深深调整了呼吸，拉住了小姨的手，“没事小姨，我们走吧。”

陈娅虽然不肯说，但方语莉心里清楚，一定有事。

何昀礼在门口时候，冥冥之中感受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向他投来，而他的内心也确切地告诉他，是陈娅。

可当他转身寻找时，却什么也没有。

接着，表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的钥匙扣掉了。他一看，才发现是陈娅送的那个CPU，一直被他挂在书包上，今天不知怎么，居然掉了下来。

堂妹小他一岁，今年刚上高一，出于礼貌，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要是没有她的提醒，他可能就失去这个珍贵的东西了。

钥匙扣掉在地上，沾了一些灰。

他小心地捧在手里，用衣服的衣角仔细地擦拭，看着这个小玩意，傻傻地笑。

堂妹何舒浑身打了个颤，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她哥这是在干吗。

一周时间刚好到，梁瑜算算时间，陈娅今天怎么也该回来了，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等。

结果，晚修铃都打响了，这个座位还是没等来它真正的主人。

“怎么还不回来啊？”梁瑜小声嘀咕。

当晚，陈娅再次被送进医院。

经过之前的事，方语莉早有防备，把家里的刀具都藏起来了。但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修眉刀。

今天回到家，方语莉就觉得陈娅不太对劲。虽然这段时间她都是不爱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但今天，她直接说累了，一进房间就锁了门。

直到喊吃饭的时候，没人应她，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

越靠近房间，抽泣声越明显，好像拼命想克制住，但又不能。

“娅娅，快开门！”

方语莉焦急地敲着门，怕陈娅干出什么傻事。

“是小姨啊，快开门！”

听到敲门声，里面的人好像更崩溃了，由轻轻的抽泣变成发泄般嘶吼。

陈娅也不想这样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左手腕上的伤才刚愈合，便又新添了几条血色的痕。

她也很怕痛，所以她手都是颤抖着的。

“啪——”的一声，方语莉用全身的力气举起锤子砸开了锁，破门而入。

她找到陈娅，是在浴室的角落里。

房间很黑，却没有开灯。她像只被吓坏了的小羊，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方语莉一把抱住她，也哭了出来，“娅娅，你想吓坏小姨吗？”

“我也不想的小姨，可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了。”她的声音由哽咽变为沙哑，带着一股深深的哭腔。

方语莉又查看了她全身上下，发现手臂的状况不太好，赶紧冲出去拿了纱布和绷带给她简单包扎。

最后连夜开车送她到医院。

陈娅的情绪还是不太好，给她输了镇静剂才睡了过去。她身材本就瘦小，这会脸瘦得只剩轮廓，连值班护士看了都说心疼，说这么美的小女孩，怎么就变成这样。

方语莉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苦笑。

陈娅是真的吃尽了苦头，这些年，她都看在眼里。

因为是早产儿，陈娅小时候的身体不太好，常常扎针受罪。等大了些，变成活泼的小女孩了，父母又因生意四处奔波，留下她一人。明明只有十几岁，却那么独立坚强。好不容易，父母生意熬出头，她也长大了，又要经历生离死别。

不要说陈娅，换作是大人，也会崩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