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都是假的”

梁瑜的话像是尖锐的冰刀，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心底。明明只是半个月没见，她怎么就选择转学了呢，怎么就放弃这里的一切，离他远去。

他不相信她会这样。

像发了疯似的，他跑到她家，再一次用力地敲响那扇门。他右手用力地握成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到掌心的肉里，一遍又一遍，“陈娅！”

可是等待他的只有沉默。

忽地，响起开门声，他满怀期待地抬起头，却发现，是对面一户的门开了。

又是这个小伙子，邻居无奈地摇摇头，“这家人不在，好久都没开过门了，你别白费力气了。”

他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下楼，又是如何回到家的。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

梦到了他第一次见她的那天，梦到了他们再次弹起那首《LonelyDay》，梦到了她对他说“生日快乐”，然后...然后转身跳入海里。他拼命地抓住她的手，眼里全是猩红，手上的青筋因为用力全部凸显出来。

而她，穿着一身红裙，脸色却异常苍白。

他大喊着让她坚持住，他一定要救她，她却笑着说，何昀礼，让我走吧，我真的很累。语气里全是乞求。

他慌乱地喊着不要，握住她的那双手更加使劲。她却自己挣扎着把手放开。

一瞬间，少女穿着红裙坠落海底，身躯卷入海浪之中。

“陈娅——”他嘶吼着，从床上坐起来。

缓了缓情绪，环顾四周，原来，只是梦一场。

抬起右手，手心有些抓痕，应该是睡梦中留下的。如果只是梦一场，那可否告诉他，她在哪。

......

回苏城的日子越来越近，方语莉问陈娅还有没什么东西想要带走。她说，想回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

推开门，走到书桌前坐下。拉开第二层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算算时间，不过半年前。不知怎么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像是给心灵下了一场雨，冲刷掉所有属于他们的回忆。

她又想起了那天在门口见到的情形，男生和女生对视一笑，好一幕天作之合。

“都是假的......”她的眼眶红红的，拿着照片的手也更加用力。

终于，照片被她撕成两半，照片中并肩站着的两个人也就这样分开，之间有了一条不可磨灭的裂缝，就像他们所有的过去和回忆，再也回不去了。

整理好情绪，她拉着箱子走出房门。

方语莉见她语气里带着哽咽，生怕她又发生了什么，“小娅，你...还好吗？”

“没事小姨，我们走吧。”字里行间带着哭腔，让人听着就心生怜惜。

方语莉一把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抱了抱她。

依照陈娅的意愿，越快离开越好，所以方语莉把机票定在了次日下午。

因为陈娅也不知道如果再呆下去，自己的心是不是会动摇。

“你要跟你的好朋友们道个别吗？”方语莉问。

“不用了，小姨。”她不知如何面对他们，而且，没有她，他们也会过得好的，对吧。

迷迷糊糊地跟着方语莉，陈娅登上了飞往苏城的航班。

她偏头望向窗外，江城的天气依旧是那么好。白皙的十指紧紧握住手心，最后竟陷入肉里。

这座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也许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可一瞬间，脑海里所有的记忆蜂拥而出。全是关于她，和他，还有他们。

鼻间的酸涩泛起，在无人留意的角落，她发出了细微的哽咽声，但又很快忍住。

收到消息，远在外市的宋以微站不住脚了。

她怎么也不相信这段革命友谊就这样终结在这个夏天。

连夜回了江城，找到梁瑜。

头发乱糟糟地，她把行李带回家就立刻来了。

“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她，她不会是这样突然离开的人！”

尽管这个消息是从班主任口中说出，但梁瑜此刻还是难以接受。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她可以狠心到抛下这里的一切。

还没等到回答，梁瑜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喂，谁啊！”她的语气有些冲。

“什么？师兄也不见了？”忽然瞪大了眼，看向宋以微。

听着她无厘头的回答，宋以微也一头雾水。谁又不见了啊。

梁瑜挂掉电话，一把拉过她往外走。

“辛宇说何师兄也不见了，我们赶紧去找他汇合找人。”

“啊？”宋以微有些愣住，怎么一个接一个消失啊，她有些无力地叹气。

辛宇在一中门口等她们，他焦急的模样也是从未见过。

他一向吊儿郎当，所有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可以解决的，这次看来是真的有些棘手。

“你们总算来了！”

梁瑜开门见山，“发生了什么，师兄怎么会不见？”

“对啊，你们高三课不是很赶吗？”宋以微也纳闷。

“难道是我告诉了他陈娅转学......”

“你告诉他了？”辛宇忽然大喊一声。

她怎么就这么直接告诉他了，谁不知道何昀礼最在乎陈娅。

被辛宇这一嗓子吓得有些出神，梁瑜闷闷地低下头，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他们都很在乎陈娅，只是想着多个人知道就能快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以微少见地理智，让他俩先冷静下来。

盘点了一下信息，现在只知道陈娅转学了，而且是举家搬走，何昀礼也不知所踪。

面面厮觑，三人毫无头绪。

......

十几罐空了的酒瓶撒落一地，男生倚靠着沙发脚坐在地上，面色潮红，头发也有些凌乱。

烟灰色的裤腿因为膝盖弯曲的动作有些卷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脚裸，仔细看，上面有些淤血，那是他不小心撞到的。

一旁的手机屏幕闪烁，不停地有电话拨入。他却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毫不留情地挂掉，再扔到一旁。

猛猛地灌了一口酒，兴许喝得急，他忍不住咳嗽，酒顺着嘴角流下来，好生狼狈。

何昀礼的狐朋狗友众多，黑白通吃。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学神玩得也很花，花天酒地不在话下。

其实，他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如此地失控。左手掌心的照片攥着已经有些皱了，但隐约可以看到是一男一女，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