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吉量01

犬封国有文马，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

——《山海经·海内北经》

数九之后气温骤降，晴了多日的天空终于摆起了脸色。透过玻璃窗，唐棠看到天空一片昏暗，不知道是不是正酝酿着一场风雪。

这风有些大，“呜呜”的风声像是要吓跑路人，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在L城的大街小巷肆虐，就连巷子深处的唐棠宠物诊所，都不可避免的被狂风凌虐，将门口的招牌吹得“咚咚”作响。作为全国知名包邮区，L市享受了三天到货的便利，却失去了享受供暖的权利。零下十几度的天气，L市的市民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脚底恨不得踩着风火轮。这么冷的天，连动物们都蔫蔫，宠物的主人们自然更愿意出门，规模大些的宠物医院尚且门庭冷落鞍马稀，更别说唐棠开的小诊所了。随着斐绯带来的热度散去，唐棠的生意又恢复了冷清。

用新到手的陶瓷杯泡了杯热茶，粉色的双唇含住厚厚的杯沿，想喝一口暖和暖和，但是感觉到茶的热度太高没敢下口，于是吹了几下，水蒸汽一下子糊了满脸。这套茶具还是吴倩送来的小礼物，听说她最近交了好运，实习的公司突然破格录取了她，兴奋的吴倩想着唐棠这里还缺副茶具，就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副送来，好歹是个心意，希望这个乐观的女孩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顺顺遂遂吧。

哈了口气，唐棠搓了搓冰冷的手，空间有些大，小空调显然不够给力。从小娇生惯养的唐棠忍不住皱了皱眉，看来是要买个大空调了。

正思维发散着，诊所的风铃突然就响了，玻璃门被推开，一股寒风趁机溜了进来。唐棠被冻得打了个寒颤，挂起营业的笑容看向客人，结果被客人的外貌震慑住了。虽然老话说得好不能以貌取人，可眼前这位未免太杀马特了一点。

高瘦个子的青年男士，看得出经常健身，有些紧身的衣服包裹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身上穿着白色的皮草，看起来油光水滑，结果领子那却突兀的用五颜六色的羽毛装饰，看起来就像是拔了好几只公鸡的尾羽做成的。青年的发型也很有特色，板寸的中间留出老长老长鬃毛似的长发，还特意染成和衣服一样的白色，两眼戴了金色美瞳，再配上一张马脸，浑身上下写满了哥不好惹四个大字，就很社会人。

不过作为一位专业的兽医，唐棠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自然不可能戴有色眼镜将潜在客户往外推，万一耽误宠物病情就不好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唐棠医生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而又亲切。

杀马特男显然有些腼腆：“我、我想咨询一些关于马的事情。”

“当然可以。”唐棠把病历和笔递了过去，这本病历上印了一只可爱的小马驹。“麻烦您先登记一下。”唐棠不放过任何一个发展客户的机会，即便是咨询他也要发展为未来稳定客户。

杀马特拿了笔，在病历上主人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吉良”，宠物种类一栏填了“马”。

马？唐棠打量他，原来这位是个深藏不露的土豪啊，要知道养一匹马做宠物的花费可是很高的，那首歌唱得好：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可以和我讲讲您的马有什么问题吗？”

“啊，说起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我是说我的马它好像得了脚气。”

脚气？这还真是挺新鲜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它的蹄底部有淡红色和黄色的斑块，我听人家说得了脚气就会这样。”

“您的马前些日子有没有在碎石路上行走，或是运动过量？马蹄有没有破损过？”其实还有没安装马蹄铁的原因，但是唐棠寻思这人都养马了，肯定得知道这些常识吧。

“有有有，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路不好，可费劲了。”

“回老家？你真是爱马，还把它专门运回去。”

“哪里啊，我是自己跑回去的，不是我吹，这点路我还不放在眼里。”吉先生一脸自得。

？？？“您把马骑回去了，您走得哪条路？”唐棠真不敢想象客人在国道和高速上策马奔腾的样子，请问交警还好吗？

“额——”吉先生开始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还是说说治疗方法吧。”

唐棠狐疑的盯着他看了看，还是负责任的解释道：“您的马大概率是得了蹄血斑，这个病虽然不是什么恶性病，但是如果不管它也会引发严重后果，如果得了蹄冠蜂窝组织炎还会引起死亡。”

“什么，这么严重，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听到有生命危险，吉先生顾不得许多，咚得一声将一条马腿放在了前台的桌面上。

是的，唐棠保证自己绝没看错，这就是一条马腿，而且是从吉先生衣服下摆伸出来的马腿。这条马腿看着十分健壮，毛色也很有光泽，看得出来主人饲养的非常精心——个屁啊，再精心它也不该出现在人的身上吧！唐棠此时有很多槽想吐，甚至应该像个普通人那样晕倒，但是作为一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医生，唐棠表示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而是进化成为一个成熟的兽医了，马腿算什么，就算现在给他大变活龙他都能心如止水了。

“啊，实在太失礼了，我太紧张了！”吉先生有些羞涩的看着自己弄出的裂痕，“我一定会赔偿的”。

“咳咳，没关系。”听说吉先生会赔偿，唐棠淡定的继续了自己的问诊：“那么我再问一下，您的马——哦不，是您多久前受伤的？有没有头晕无力的症状？”

“大概是一周前吧，当时只是有些疼，没有其他症状，实际上我现在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吉先生说完还哒哒哒走了几下示范给唐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