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chapter20

走过一片梧桐林，天色渐晚。晚霞给夜幕装上一层红纱，使黄昏美而不寂落，地处最西边的C2区绿植丰富，远远看去似地狱的腹地。两人走过蜿蜒盘旋的露天楼梯，来到最顶层的图书室，灰蒙蒙的废弃房间里只有两盏昏暗的吊灯和积满灰尘的书架。

刘耀文大概看了一圈，脸色难看。他转身看去，发现宋亚轩正靠着墙跟站在角落，双手捂着耳朵。

“害怕吗？”

“害……我，我不怕。”

刘耀文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可是……我有点怕，那我先走了。”说着，刘耀文大步往门口走去。

“不要！”宋亚轩慌张的跑上前，抓住刘耀文的手，声音带着颤抖，“不要留我一个人啊！”

刘耀文转过身，歪歪头，“你不是不怕吗？”

宋亚轩委屈极了，他抬眼看刘耀文，一副人见尤怜的模样，“我怕，我怕还不行么？”

刘耀文任由着宋亚轩牵他的手，满眼笑意，“饿不饿？”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饿了，宋亚轩点头。

“那我带你去吃饭，这边……”刘耀文瞥了一眼周围，“明天再说吧。”

宋亚轩还是点头，只求着快点离开。

走出C2周围明亮起来，两人走进万星服务中心的食堂，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饭点，堂内空无一人。宋亚轩见到如此场景，顿时像个瘪气的球没了精神，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刘耀文。刘耀文倒是不慌不忙，他走进后厨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气冲冲的打开门，嘴里还骂着，“是哪个犊子？”

“王大爷，你脾气还是一点没改。”

王大爷眯着眼瞅眼前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时愣神，“你……你是文小子？”

“您还真把我忘了？”

“还真是你小子!你都多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要说你就是个没心肝的!”

刘耀文笑的开心，“你从小不就骂我狼心狗肺么？”

王大爷心里欢喜，没顾得人都还站着，看见一旁的宋亚轩才让人进屋坐。宋亚轩坐在凳子上心里发慌，王大爷盯着自己看个没完，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肝挖出来给他看才罢休。

“文小子，这、你、他……”王大爷来回看。

“他是我同学。”刘耀文连忙答。

“哦……原来是同学啊，你、你们没吃饭吧？”

宋亚轩一听吃饭，眼睛倏地亮起来。

“什么都瞒不过您。”

王大爷站起来围上围裙，直往厨房走，嘴里还念叨，“你小子小时候就天天在我这儿开小灶，长大了还带个拖油瓶来，什么时候带个对象过来啊？”

刘耀文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见宋亚轩缺心眼似得笑的开心。

刘耀文心里发堵，连忙跟进厨房去，“王大爷，您这些话以后可别当着他面说，他就是个小孩儿，很单纯。”

王大爷刚热了锅，哈哈大笑，“你小子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破，你这是还没追到手吧？”

刘耀文不禁地笑，“都说了他很单纯。”

“好好好，你小子找老婆不需要我担心，快出去!一会儿油烟大!”

“王大爷，多给他煎个蛋。”

“怎么？还怕我苛待那小子不成？以后让他天天来我这儿吃，保准帮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刘耀文笑意不止，“我的好大爷，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去去去!你个小崽子，别熏着你!”

宋亚轩蔫蔫儿的趴在桌子上，刘耀文走到一旁坐下，他转眼看过去，宋亚轩的嘴唇微张，眼神失焦，颇有些傻气。刘耀文勾起嘴角，用手机将这幅场景拍了下来，他的指尖轻轻点击屏幕将画面放大又缩小，反反复复几次。

“好吃的番茄鸡蛋面来咯！”

宋亚轩忙不迭地坐起来，王大爷把面推到他身前又看向刘耀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家里什么菜也没准备。”说着，他又看向正在吹面的宋亚轩，笑得开心，“多吃点，明天给你们做几道硬菜。”

宋亚轩刚吃进一口面却又被烫的吐了出来，他盯了一眼刘耀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刘耀文拌着手里的面，侧眼看宋亚轩，“慢点吃，烫。”

“好。”

……

看着两个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王大爷满意的哼起了小曲儿。刘耀文收拾完桌子，便进厨房洗碗，宋亚轩刚想跟进去就被叫住。

“让他做，你别管。”

宋亚轩看了一眼厨房，听话的坐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我叫宋亚轩。”

虽然王大爷笑的开心，但他天生一副凶相，这让宋亚轩心里隐隐发怵。

“宋亚轩？这名儿不错，好听!今年多大啦？”

宋亚轩乖乖的应：“十八。”

王大爷来回打量眼前人，越发满意的点点头，“好!好!有对象吗？”

宋亚轩一听这话顿时羞红了脸，他无措的摆着手，“没、没，没有……”

刘耀文擦着手里的水走出来，眼神抱怨，“啧……王大爷!”

王大爷对上刘耀文的眼神，连忙收敛了笑容，“得得得!不问了，不问了，你俩吃完了也快走吧!”

刘耀文无奈地笑着，“是该走了，您老多休息，少！操心!”

两人走出食堂，刘耀文总是有些不放心，他侧眼看宋亚轩，“他老人家的话，你以后少听。”

宋亚轩回视刘耀文，突然笑起来，“好。”

月牙隐匿在树梢的阴影中，清冷的光铺在林荫道上，平仄的道路尽头矗立着一栋陈旧的矮楼，婆娑的树影映在墙壁之上，仿若擦不干净的泪痕。

刘耀文打开铁门，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夜空中，这引得保安大爷从窗里探出头来。

“你们找谁？”

刘耀文走上前，“周致礼安排我们在这里暂住。”

大爷看了一眼身后的宋亚轩，又钻回了小窗打起电话，没过一会儿大爷就笑眯眯的探出头来，“你们是来做公益的学生吧？”

“对。”

“周总说了，让你们去43号宿舍，这是钥匙。”说着，大爷递出一把贴着编号的钥匙。

刘耀文接过钥匙，“好，谢谢。”

……

宿舍不大，只够摆下一张木桌和一张上下床。刘耀文左右看了看走进，宋亚轩也紧随其后。

看着墙上快指向十点的时钟，两人陷入了沉默。

宋亚轩昏昏欲睡，耐不住地问：“你想睡上床还是下床？”

“我都可以。”

“那我上床吧，下面太压抑了。”

“嗯好。”

“那……我可以先洗澡吗？”

“去吧，这边都是老设备，会用吗？”

“我又不傻。”

“我知道你聪明。”

“啧……你小子怎么总嘲讽我？”

“我可没有。”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

“你就有。”

“好，我有。”

“哼……”

刘耀文掩不住笑意，“快去吧，最聪明的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

“要是我偏不呢？”

宋亚轩看着正歪头坏笑的刘耀文，气的跺跺脚，“那、那我……哎呀，你混蛋!”

刘耀文得意洋洋，“好好好，我混蛋。”说着他便站了起来，推着宋亚轩往浴室走，“先打开气阀，往左拧是热水，往右是冷水。”还没等宋亚轩说一句话，刘耀文就眼疾手快的将人推了进去关上门。

没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宋亚轩突然喊：“刘耀文!”

刘耀文躺在床上眯着，他轻轻应：“嗯？”

宋亚轩似乎没听到回应，声音变得急切起来，“刘耀文!刘耀文!”

刘耀文连忙起来敲浴室门，“怎么了？”

“你还在吗？”

“在。”

“那就好。”

“你没事儿吧？”

里面的人没回应，只见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湿润的乌黑头发搭在宋亚轩的前额，如玉石一般细腻的皮肤微微泛着红，他的双眸似雾气般迷离，红艳的唇色让他此刻看上去无比妩媚。刘耀文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喉结不自禁的上下滑动，“你、你洗完了？”

宋亚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说着，他推开门撞过刘耀文的肩直奔上床，将自己裹在被窝里。

刘耀文走到床前，“怎么了？”

被窝里传来咕咕哝哝的声音，“没事。”

“起来，头发还湿着呢，别感冒。”

宋亚轩犹豫了一会儿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我不是傻子。”

刘耀文哭笑不得，“我知道，吹风机在柜子里，我去洗澡了。”

直到浴室门被关上宋亚轩才放心的下床，他拿着吹风从头顶往下吹，心里不禁骂自己一嘴：宋亚轩，你就是个傻子!不仅傻胆子还小，小废物！呜呜呜……

刘耀文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宋亚轩已经乖乖睡着，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那长而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伏动，像只毫无防备的奶崽子。

刘耀文靠得很近，彼此的气息融合在一起，他压着声音，“小傻子，别怕，我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