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恰似故人
夏日晚风声势浩大,带着渺渺迭起的千层橙色云海,穿过猝然炸裂的空中热浪,紧紧包裹住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乔诀愕然,被人突然拥住扑在地上,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得愣愣地看向身上的人,突然的爆炸掀起层层热潮,他在漫天无垠的赤橙中看见对方清冷的眼眸,似乎被风浪影响,荡起圈圈波澜,跃着星星点点的火焰。
他永远是这么耀眼,金色的发丝远胜过天边的光芒,像是永不坠落的太阳。乔诀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然而alpha极细微的信息素的味道却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他眼神微动,随即皱了下眉,轻轻地推搡了一下身上的人,然后起身拉起了司久。
事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司久的机甲会突然爆炸,坚硬的碎屑随着爆炸升起的火焰砸向周围,乔诀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响起一声“小心”的惊呼,随即便被人护在了身下,想来,刚刚是司久保护了自己。
他轻轻扑了一下身上的灰,朝司久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半边夕阳使得他发丝渡上几丝金黄,浅棕色的眸子似乎没有受到嘴角勾起的弧度的影响,被光镶上了一层银白,看着司久像是隔了厚厚的一层玻璃,疏远又陌生,“谢谢,梅耶尔将军。”
司久抿了下嘴唇,神情极其复杂,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仅说出了“不用谢”这三个同样疏远的字。
“天哪,将军,您受伤了!”刚刚被部下护住,现在好不容易直起腰跑到两人身边的诺亚,硬是凭借自己优秀的男高音,破坏了所有的氛围和尴尬,成功让乔诀避开了司久探究的眼神。
“快快,带将军回去。”
被人拽着按在车里,司久抽开诺亚紧紧拉着的手,转而将目光望向对面的乔诀。
改良过的瑞优涅王族专用的车,空间大而舒适,中间一个四角桌,按照诺亚的习性,摆满了他平日爱喝的酒,围着桌子的四边,是舒适柔软的沙发椅,除了自带的按摩功能外,还方便诺亚喝醉了以后,当做一个小床睡在那,当然,是可拆卸的,这是诺亚专门为自己设计的,熟睡以后可以方便部下直接抬着他的沙发床,将他从车上平躺着移到家里的大床,全程都不会被打扰。
于是诺亚便建议背上有伤的司久先在他的沙发小床上趴一趴,然而舒适的沙发小床虽然宽度够,长度却并不够,诺亚在意识到自己还不如司久的腿长时,戛然停口,及时止住了自己不恰当的自取耻辱的建议。
倒是坐在两人对面,与两人隔了一个桌子的乔诀,实在是被司久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受不了了,开口道:“陛下,要不然我先给梅耶尔将军简单处理一下?”
乔诀适时的建议立刻得到了诺亚的连声称赞以及司久无声的赞同,令他突然有了一种一下子带俩娃的感觉。
乔诀深吸了一口气,从桌子对面小心地移到司久身边,车开得其实很稳,奈何安置机甲的地方比较偏,路上难免有碎石,他本就不习惯在密闭的空间,所以挪得小心,和一下子蹦到另外一边的诺亚陛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乔诀,后背上被机甲碎片刮伤的地方像是大火连绵,灼热的疼痛烧红了他的眼眶,令他浑浑噩噩的,只会用发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乔诀,整个人沉默而又僵直。
直到乔诀走过来,被颠簸的车惊得踉跄了一下,他才突地反应过来,伸手一下子拉住乔诀。
掌心的手小得很,柔软而又冰凉,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顺着司久的掌心,颤进他的血液里,让他觉得自己停滞许久的心脏终于急促地跳动起来。
乔诀吓了一跳,然后近乎本能地抽回自己的手,司久像是也吓了一跳,在乔诀抽回手的同时,他也猛地缩起自己的手指,他刚才好像是抓到了一捧雪,柔软纤细的,冰凉刺骨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怕自己灼热的体温,会融化掉手心的雪。
乔诀默默地坐到了司久的旁边,司久配合地转过身,把后背亮给他。两人对于刚才的事,皆是闭口不言,像是一场荒唐而又不真实的梦。
乔诀面无血色,浓黑的睫毛在眼中投下一片阴影来,盖住了清亮的眸子,他的手仍在细微地颤抖着,他咬着唇,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向来柔和的表情此时却紧紧地绷着。
他没有想到,alpha对omega的影响会这么大,特别是已经被完全标记的omega,原以为自己现在这个半beta的身体不会受到影响,到底还是低估了司久信息素的强势。
乔诀强制着自己,压下omega对alpha的依恋天性,小心而又缓慢地剪开司久后背已经被血沾染的衣服,再看到那条狰狞蜿蜒的伤口时,眼神一动,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伤口由深渐浅,略微倾斜着,由肩头,恰巧穿过蝴蝶骨的位置,鲜血染在半边,像是飞翔于天的鸟,被人斩断了半边的羽翼。
乔诀的心颤得厉害,连声音都有点抖,“可能会有点疼,将军能忍住吗,要不然等到去医院吧。”
“不用,你来。”
乔诀收紧了呼吸,小心翼翼而又轻柔仔细地给司久上药,车里的医疗工具有限,他只能简单地给司久处理一下伤口,擦干血迹,到了最后,他突然为难地停住了手。
“怎么?”
司久回头,随意地撇下一道询问的目光,竟显得有些温柔。
乔诀摇了摇头,脸上又扬起官方的假笑,“没事,我需要给您缠绷带了,可能会有点疼。”
前面最疼的部分都经历过了,最后缠绷带哪里来的疼。司久侧目,一眼便看出了乔诀尴尬的神情。
他假装没有看见,抬起手来,乖乖地看着乔诀,用眼神示意乔诀自己准备好了。
乔诀推拖不得,只能伸长手臂,纱布绕着司久的后背缠了一圈又一圈,乔诀的呼吸深深浅浅,打在司久的肩头,一下又一下,满是羽毛落下的痒。
司久眼神暗了又暗,终于在乔诀缠最后一圈的时候,哑着嗓子说出那句一直徘徊在他心尖上的话。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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