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所谓赌局
很像他,长得同他一样,声音同他一样,就连从背后拥住他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切都恰好同司久记忆里的那个人所残存的感觉对应,寥寥无几的记忆,贫瘠匮乏,许是相处得太少,又或许是他从未注意,直到人走以后,他才发觉,他记忆里有关迟安的部分是那么荒芜,偏偏这人又走得那么干净利落,除了留下那个戒指,家里半点有关他的东西都没有,甚至于尸体,都在爆炸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么完全,这么彻底的消失,哪里像是意外,倒像是蓄谋。
想起这些,司久素来清冷的眸子划过几丝落寞,连同睫毛都低落了下来,半垂着,卷起半边的阴影,显示出情绪不高的模样。
乔诀的动作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手上速度不减,他声音清透地说道:“将军都说像了,那我自然就不是。”
司久没有接话,乔诀哪里都像,可是他又觉得乔诀哪里都不像,乔诀的笑不像,乔诀手上细小的茧不像,乔诀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就连现在利索的缠绷带的手法,都不像他记忆中那个习惯窝在沙发角里,仰头对他甜笑的人。
可是司久也并不知道,他的故人,会不会像乔诀那样笑,他的手上有没有小茧,受伤时会不会自己处理伤口。
时间过得太久了,他与那个人成婚三年,他从未认真观察过他,如今已是五年过去,他去哪里了解他?
可是直到现在,司久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钝痛,分不清是愧疚还是遗憾。
乔诀最后系好绷带,小心地帮司久披上衣服,随即坐在了远离司久的一边沙发角落里,他瞧见司久目光深沉,似乎略有所思,大概还是在想那位故人,于是问道:“将军的那位故人,也会医术吗?”
“不会。”
听到司久干脆的回答,乔诀粲然一笑,声音都染上了几丝笑意,“所以我肯定不是那位故人。”
他有时候运气真的很好,逢赌必赢,比如他多年前赌自己爆炸不死,赌他一个人可以生下孩子,而现在,他赌司久从不知道,迟安是学医的,他又一次赌对了。
乔诀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角,敛起的眼眸里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他这人生,唯一一次赌错了的,便是觉得自己能焐热司久一颗心。
好在,就错了这一次。
“将军说的故人,是指将军夫人吗?”就在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一旁闲不住的诺亚凑过来,强行加入了群聊,并且很没有眼力见地继续进行了这个令两人都不愉快的话题。
司久紧抿着嘴唇,沉着嗓音应了声“嗯”。
然而诺亚没有注意到将军略微有些僵硬的表情,瞪大了自己圆圆的眼睛,用夸张的表情,唏嘘地说道:“当时那场爆炸我也听说了,真是太令人伤心了,可怜夫人年纪轻轻,听说是库纳格干的?”
诺亚眼里闪着的好奇像是激光射线一样,企图穿过司久的表皮,直达司久的内心,以满足自己的八卦之魂。
他话题引到这边,明显是想要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细枝末节。可惜云歌星系的大将军向来惜字如金,对于自己的家事,更是提得少之又少,整个星系唯一收到过的的,有关将军夫人的消息,只有两次,一次是他与将军结婚时,一次是他死于意外时。
所以与大名鼎鼎的将军不同,将军夫人可真是没世无闻,他无声无息地嫁给将军,又悄无声息地死在宇宙洪荒中。
唯一带动的,便是库纳格家族的消失,据说当时有证人证明是库纳格的人偷偷将炸弹藏匿在那的,这引起了梅耶尔家族的愤怒,当时司久奉命去制压企图垄断星球军火的库纳格家族,虽然把对方打了个七七八八,可是还是有几个人逃出来,本来梅耶尔这边想着放过他们,却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报复王室,所以迟安死后,为了给他报仇以及挽回王室的尊严,剩下的库纳格家族的人全部被当众处刑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证人的话就足以让所有人信服,以及库纳格为什么临死都狡辩说自己没有陷害迟安,没有人知道。
但是一些好奇心重的难免忍不住八卦,比如现在眼巴巴地盯着司久,企图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诺亚。
可是司久并不知道这人眨巴着眼睛,意欲为何,所以他张开嘴,在诺亚双眼放光的情况下,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诺亚一下子噎住。
他不知道,在场的三人,有一位知道得比司久还多,甚至是那位想办法让库纳格死掉的,然而这位啥都清楚的人,也仅是缩了缩胳膊,蜷在沙发角落里,懒散地靠在后背上,然后幽幽地开口道:“陛下,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您老是提过去的人和事,小心半夜惹到什么东西。”
诺亚球大的身体,豆大的胆,被乔诀这么一说,立马闭上了嘴。
倒是司久,闻言挑了一下目光,望向落在角落里的乔诀身上。乔诀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背椅上,齐肩的长发凌乱地散着,衬出他尖尖的下巴和巴掌大的小脸,本该是乖巧可爱的一张脸,偏偏带着几丝幽深的笑意,扬起的目光挑衅似的对上司久,他又不着痕迹地收回眼里的笑意,朝他露出一个不漏齿的微笑,而后客气又官方地说道:“我想夫人应该也不希望将军一直念着他的。”
“不……希望?”司久反问。
“对啊,”乔诀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歪了下脑袋,佯装出安慰的语气说道:“将军和夫人感情那么好,她肯定不希望将军因为自己的离去而伤心,自然是希望将军能继续自由自在地活着。”
要不然,他为什么非要用死亡的方式离开,又为什么,怕上一世库纳格绑架他和图兰的事情发生,抢先一步设计库纳格呢?这样,图兰安全,司久安心,他远在其他星球,自然过得安然。
这样想着,舌根蓦然泛起一阵酸楚,乔诀别开眼,叹然道:“医院到了。”
医院到了,终于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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