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妃烟
白慕之摇扇笑道:“我家银翘才不会管着我呢,她只会护着我,是吧银翘儿?”
银翘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了。
妃烟轻笑,随后起身,缓缓走出屏风。
她着一身贴身的红色纱裙,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肤,在红裙下衬得更为白净。一双桃花眼带笑的扫过众人,随机弯下腰向众人大方的行李。
“奴家妃烟,见过各位大人。”妃烟声音软糯甜腻,勾的人魂都朝她飞去,偏偏她的动作又洒脱大气,没有黄莺莺那般矫揉造作。
白慕之看她夸道:“几个月不见,妃烟大美人又变漂亮了。”
“大少爷的嘴是越来越甜了。”妃烟轻轻瞪他,说是瞪,眼神却细腻的能拉出丝来。
她目光落在陌生的两个面孔上,看到宋城时眸光亮了一瞬,很快被她遮掩,又看向萧鹤,笑道:“这两位似乎从未在北城见过,是大少爷的新朋友?”
萧鹤急急向美人打招呼,将两人都介绍一番。宋城没说话,点头也算是招呼过了。
妃烟:“两位气度不凡,大少爷此番前来找我帮忙,怕也是为了两位吧?”
萧鹤叹道:“妃烟姑娘好眼力。”
妃烟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朝屏风后走去:“几位随我来。”
萧鹤与宋城跟了上去,白慕之却转头对银翘道:“银翘儿,你去门外守着。”
银翘刚要迈出的脚一顿,抬头狐疑的看着他。
白慕之揉了把她的脑袋道:“虽说白天人不多,但难免有人在门外偷听。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还打气似的在银翘肩上拍两下。
银翘虽依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点头在门外守着。
白慕之走到屏风后时,妃烟已经给萧鹤和宋城倒好了茶水,闲聊了几句。
见此白慕之委屈出声:“你们聊的这么好都不等等我?”
妃烟将茶水递给他柔声道:“见少爷有事同银翘姑娘说,我们就先随意聊了会。”
萧鹤问道:“怎么让银翘出去了?”
白慕之茶水下肚,温度是妃烟试过的,刚刚好,泡出来的茶又香又醇,此刻若有人抚琴跳舞,那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
但白慕之抿了一小口,便将茶水放下随意说着:“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些话还是少听,做噩梦怎么办?”
妃烟没有拆穿他。
曾经城外的土匪把年幼到处乱跑的白慕之绑架了朝白家要巨额赎金,那姑娘红着眼手起刀落间一人砍了十几个土匪。那些脑袋咕噜咕噜滚到地上,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就这样死了。
白家侍卫赶到时,银翘已经扶着白慕之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白慕之靠着满身是血的银翘哭个不停,白衣也蹭上了不少血渍,后来这自由自在的大少爷再也没有瞒着银翘乱跑过。
这样的银翘又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吓到呢,不过是有些事情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妃烟放下茶杯:“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两位是想调查在城外遇见的那怪物?”
萧鹤:“姑娘可知道?”
妃烟低低笑了:“说笑了,奴家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平日里连这金色的笼子都出不去,哪能知道城外的事情?”
百花阁如她而言就像个巨大的华丽的笼子,她虽受着数不清的赞美与宠爱,但没有自由和自我,被折断了翅膀永远的关在这里。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城却道:“姑娘虽一直待在这阁内,但在外面怕是也有不少眼线。”
他的话状似询问,语气却无比肯定。
妃烟听着他看了许久。
她在这烟花之地游荡,接触了形形色色数不清的人。多年来,她也学会了通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来观察人,以便自己能用最令人怜惜爱慕的一面与之相处。
可这人,她倒是看不透。
并不是说他有多神秘,只是他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只是为了这样做罢了。他不是真的想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到了该询问的时候,于是他开口了。
实在是看不透他,烟绯只能认输般的叹口气:“既然这位公子都这么说了,奴家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她缓口气,刚要开口,白慕之却忽然站起身。
白慕之脸色渡上一层冷色,却在三人朝他看去时转瞬即逝,他摇着扇子笑道:“小爷想了想,外面那小道太黑,银翘儿怕是要害怕。小爷出去陪她,你们好好聊,不着急。”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绕开屏风,萧鹤听见那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白慕之兴奋的对银翘道:“小爷特意出来陪你,感动吗?”
等门被关上时,妃烟突然话锋一转:“两位已经知道白家的秘密了吧?”
她善解人意的笑了:“也是,听说二位入城后便被接去了月公子的府上。我虽与他没有往来,但也知道月公子的客人定然不是普通人。”
也不等萧鹤宋城两人询问,她抿口茶水继续:“城外那怪物,名叫楚三娘,是当年白家夫人难产生下白公子时,白家主寻来的奶娘。少爷幼时身子骨弱却顽皮至极,常常翻墙出去玩耍。连白家家主和夫人都管不住他,只有楚三娘的话他才听一听。”
“十二年前,大少爷又翻了出了白府,出了北城,在一处林间被一群贼人惦记,抓了少爷要挟白家给出巨额赎金。”
“白家上下急坏了,楚三娘也跟了出去。等到侍卫们赶到贼窝时,却看见瘦瘦小小的银翘姑娘满身是血的将少爷扛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不少被打伤的贼人。”
“好在最后那贼窝被白家给端了,少爷受了惊吓却被银翘保护的很好,在床上养了些时日就又活蹦乱跳了。可惜。”
妃烟的素手拂过茶杯上方,悠哉悠哉向上的雾气被她惊扰乱了阵脚,消散在空中。
“可惜楚三娘在乱中被乱刀砍死,连尸首也没有找到。”
这都是些陈年往事,本该早早的就淹没在时间洪流中,却意外的被人翻出来,讲一页的支离破碎重新展开。
楚三娘早就死在了十二年前的贼窝里,可十天前她却以怪物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了萧鹤和宋城的眼前。
萧鹤急急问道:“楚三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巡城人满城的询问,就没有熟悉她的人怀疑吗?”
妃烟柔声:“约莫三月前。她是白家的人,与其他人接触不多,记得她的人本就很少,何况是过了这么些年。”
她抬起头,略带神秘:“何况这北城都在帮着瞒着大少爷,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违抗白家呢?大少爷一回来,最先接到消息的便是这群巡城的,将满城的画像收拾干净,楚三娘这个人便是彻底的死了。”
说来可笑,白慕之在北城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了,却被全城的人瞒着这事。但萧鹤转念一想,那样意气风发的大少爷若是知道了这事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妃烟想了想又道:“这么说来,白家的医术虽一直百里之内十分出名,但曾经也并没有这么夸张,若说是转机,也在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不知白家家主从哪学到了药白骨的神奇医术,白家一夜之间声名远扬,数不清的病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涌入白家。”
萧鹤摸着下巴思索:“这样说来,十二年前白家必定是受人指点,于是才有楚三娘假死被改造成怪物的事情。”
妃烟点头笑道:“既然姑娘明白,那奴家再给姑娘指一条路。”
她手指清蘸茶水,柔若无骨的手在桌上写下一个“月”字。
这个月指谁,不言而喻。
萧鹤却皱紧了眉头。
此时宋城问道:“听说白慕之每隔几个月便要回来吃药,不知是否与血滴子有关?”
他与萧鹤最后看的那个铁栏杆里除了楚三娘还有一个变成怪物的男子,男子的血变成一颗颗血滴子。但白家煞费苦心做出来的血滴子怎么全部给了北城百姓,对白家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妃烟捂嘴笑道:“公子聪明,平日里白家虽然趁着大少爷不在日日散发血滴子,但那都是些失败品罢了。真正成功的血滴子都进了大少爷的肚子里。”
言语次,萧鹤明白了。
白夫人难产剩下白慕之,白慕之从小便体弱多病,甚至于险些夭折。白家为了保护他,天天盯着他,不让他出门,甚至派了银翘贴身监视他。可惜造不主白慕之太过顽皮,银翘几次被他甩开。
十二年前,白家学到了以怪物来制作血滴子,以保证白慕之健康长大。接着贼人这件事,白家便将楚三娘假死,其实是将她做成一个怪物。而后白家医术渐渐高明,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白家也趁着这番,制作出了越来越多的怪物。
白家家主何其宝贵白慕之这个儿子,可为了不让他发现他是吃怪物的血才顺利长大的,也就由着他在外面四处游玩。只是隔几个月他就要回来一趟吃药,保证他的健康。
没想到绕来绕去,一切的一切竟是因白慕之而起。
妃烟眨眨眼:“这可是北城压箱底的秘密,你们可千万别让那位少爷发现了。”
不然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来。
萧鹤又问:“不知白家处心积虑做这一切只为了白慕之,北城城主会如何想?”
妃烟一愣:“城主?”
而后她笑道:“整个北城,早就改名为白城了。”
门外,白慕之正颇为接地气的蹲在门口同银翘玩划拳,白慕之一脸愤然反观银翘虽如往常般不喜于色,却也能隐约看出她的愉悦。
看来划拳是银翘要占上风。
大少爷绕破脑袋也没想通:“没道理啊!为什么你能连续赢小爷七局!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爷要出什么了!”
直到两人走出来时,白慕之还郁闷的蹲在墙角没想明白。
听见开门声,他虎躯一震,收拾好行头站起身,又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都聊明白了?”
刚才知道了一切,萧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这个大少爷,只能点头扯出一抹笑来:“你们这是,在划拳?”
白慕之叹口气:“银翘说如果她赢了,下次出去我就要乖乖的不许乱跑,如果我赢了,下次她就不管了,放任我玩一天。”
萧鹤:“结果呢?”
白慕之瞪她:“结果还不明显吗?”
若他赢了他会垂头丧气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吗?
银翘看他一眼,满满的愉悦愣是被她给死死盛在眸子里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
“既然说完了那就走吧,正好小爷我饿了。”
白慕之气急了,正想着中午该吃些什么狠狠载银翘一顿出气,袖子却被人轻轻拽住,回头一看原是妃烟。
“大少爷真是走的好不留情。”
妃烟一改方才同萧鹤单独一起的模样,此时格外惹人怜惜,双目含泪,眉头一皱便是一副要碎掉的样子。
白慕之最见不得的就是美人落泪,急忙将妃烟搂在怀里替她把眼泪擦去,又是哄又是骗的:“大美人莫哭,我明天再来看你可好?”
妃烟娇滴滴的躺在他怀里娇嗔:“大少爷朋友这么多,哪里会想到我这一号人呢。”
彼时萧鹤才明白话本子里男人不想离开的真正原因,这么一个软弱的大美女躺在怀里撒娇,谁能遭得住啊。
好在妃烟懂得见好就收,及时从白慕之怀里出来,伸手将被她弄皱的衣领子抚平,桃花眼里浸满了情谊:“那大少爷答应奴家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慕之:“可千万别让奴家失望。”
白慕之边笑着边从兜里塞给她什么东西:“答应大美人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记,这东西你拿去玩,就当我今天给你的补偿了。”
妃烟这才放开了他,与几人道了再见后,目送几人离开。
她摊开手掌,那小小的东西不过巴掌大小,正静静的躺在她手中。
妃烟出神的看着这小小的东西,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百花阁,萧鹤欲言又止,想问却又想了想没说出口。
白慕之大概明白她想问什么,只是摆手笑笑:“一个讨美人欢心的东西罢了。”
他正打算拉着银翘找个酒馆宰她,谁知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人叫了他声大少爷,白慕之立刻锁起眉头。
那人附在他耳边说些什么,白慕之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烦死了。”
萧鹤听到他抱怨,转头对着他们勉强扯出一抹笑:“不好意思各位,今日有事没法一起玩了。明天我再来找你们玩哈!”
说罢,那人带着他同走了。银翘狐疑的看了他又看了那人一眼,乖乖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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