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哥哥（4）

屋子周围没有声响，出奇的安静，周围一丝人声也没有。

萧鹤穿过小萧鹤屋子的门走进去，然后被吓了一跳。

屋子里小萧鹤贴在门边，小宋城无奈的看着她，却还是蹲在另一方门边。

小萧鹤怀里的月寻不解的抬起头看看她，又看看她对面的脸上宠溺都不带掩藏的小宋城。

“喵？”

月寻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干嘛？

小萧鹤赶紧把它的嘴捂上：“别叫别叫。”

月寻眨巴下眼睛，听懂似的点头。

小萧鹤严肃的问小宋城：“准备好了吗？”

小宋城严肃的点头：“准备好了。”

小萧鹤又严肃的问月寻：“准备好了吗？”

月寻虽然不懂却还是严肃的叫：“喵！”

准备好啦！

准备什么？

萧鹤不解，看着架势活像要把外面来的人打晕绑架的土匪似的。

两人一猫极其的有耐心，静静的蹲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眼神传递些密语。

直到雪地上传来脚步踩踏的声音，这才急急噤了声。

外面的人似乎好奇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在外徘徊了片刻，抬脚就朝屋子走来。

小萧鹤看向小宋城，唇语示意。

三、二、一。

“生辰快乐！”

萧与将将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将屋子巡视一圈，就看见一大一小的身影忽地扑向自己，紧接着听见两声欢快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猫咪的叫声。

萧与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萧鹤在他怀里抬起头，笑容洋溢着道：“哥！生辰快乐！”

小宋城抱着一个算不上丑陋勉强能看的蛋糕站在旁边笑着：“哥哥，生日快乐。”

萧与肩上的月寻也用头蹭着他，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萧与愣了半晌，忽地笑了出来，他一手拦着怀里妹妹的腰，一手又揉着月寻的小脑袋，目光却是看向小宋城。

“谢谢。”

萧与笑道。

他的目光落在小宋城手上那个造型奇特，红绿相间的蛋糕，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看向小萧鹤问道：“你的杰作。”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小萧鹤嘿嘿笑道：“我和宋城亲手做的！怎么样，好看吧！”

月寻喵喵两声。

小萧鹤又道：“哦，还有月寻。”

萧与：“……”

他在小萧鹤发顶落下一吻，随着她的话：“好看好看，你做的最好看了。”

小萧鹤又笑了。

最后三人在屋外雪地搭了张桌子打算把蛋糕解决。

可生辰只有一个蛋糕多少有些寒酸了，小宋城自告奋勇去厨房加餐。

萧与跟着起身道：“我也去。”

小萧鹤震惊的看他：“哥！你过生日就不要折磨自己了！”

然后萧与朝着她的额头给她一下，小萧鹤痛的摸着额头直嚷嚷。

萧与最后还是跟着小宋城去了厨房。

小宋城问他：“哥哥想吃点什么？”

萧与从旁边拿出刚带回来的东西，在小宋城懵逼的目光里慢条斯理的打开。

“我买了肘子和兔头，萧鹤喜欢吃，给她做猪肘子和麻辣兔头吧。”

小萧鹤看到两人端着猪肘子和麻辣兔头走来时，脑子里竟有些宕机。

等到两盘菜端到桌子上，麻辣的香味传进她的鼻子里时，她才看着两人试探性问道：“你们打算肘子和兔头配蛋糕？”

小宋城道：“哥哥说你喜欢吃。”

萧与理直气壮道：“我想着你喜欢吃。”

萧鹤：“谢谢哥哥，谢谢宋城。”

最后三人一猫就着两盘菜竟然真的把蛋糕吃完了。

小萧鹤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惊呼一声：“完蛋！”

在她怀里同样吃撑休息的月寻吓了一跳，喵了一声跳到萧与怀里。

萧与心情甚好，躺着地上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道：“怎么了？”

小宋城也看向她，眼神询问。

小萧鹤捂着脑袋差点哭起来：“完了完了，忘了让我哥许愿了！”

两人：“……”

小萧鹤看向萧与。

萧与道：“修仙之人，不信这些。”

小萧鹤又看向小宋城。

小宋城道：“寿星最大，哥哥说得对。”

小萧鹤又看向月寻。

月寻趴在萧与身上，舒服的直打呼噜。

“不行！”

小萧鹤不甘的看着被吃的干净蛋糕，就差哭出来了：“好不容易生日了居然没有许愿！这是一年之中许愿最灵的一天！”

萧与闭上眼不想理她：“无稽之谈。”

可无理取闹的妹妹气到了，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吓得月寻又跳到了小宋城身上。

小宋城：“？”

小萧鹤掐着萧与的脖子，闹着：“你给我把蛋糕吐出来！快吐出来！啊啊啊还没有许愿呢！”

萧与本就吃的及撑，突然被小萧鹤这么一压，又被她摇来摇去，差点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他给旁边小宋城投去求救的目光，小宋城低头撸猫。

萧与：“……”

“停！”

他一把将小萧鹤按住，在这么被她摇下去，这顿饭真的就白吃了。

萧与叹口气，将小萧鹤双手笼在自己手心，额头抵住她的手，轻声温柔道。

“我希望，我亲爱的妹妹能够平安顺遂，长乐未央，一生无虞。”

小萧鹤也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眼眶忽地泛红，强忍着泪花轻骂：“你的生辰你祝福我干嘛！”

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萧与笑笑，伸手将她的眼泪擦去：“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祝福你祝福刚才被我们瓜分的猪肘子吗？”

小萧鹤破涕为笑，抱着萧与，看着小宋城与月寻笑了：“哥！长命百岁，长命百岁！我们所有人都要长命百岁！”

萧与道：“别把鼻涕擦我衣服上，刚洗的。”

小萧鹤：“……”

妈的，刚上头的氛围没了。

最后还是小宋城和萧与两人自告奋勇把弄乱弄脏的地方收拾干净，等到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三人干脆爬上屋顶去看星星。

今夜月光极好，星星也亮极了，三人排排躺着，月寻睡着的呼噜声从一旁传来。

小萧鹤感叹道：“我当时捡到月寻时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这么久了。”

萧与道：“嗯，你当时捡到宋城时也是这样。”

小宋城真诚道：“谢谢萧鹤救命之恩。”

往事浮现眼底，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只是一转眼几年的光阴已经过去。

小萧鹤看着头顶的月亮，逃出那个可怕地狱时有月亮，捡到宋城时有月亮，捡到月寻时也有月亮。

小萧鹤笑了，月亮简直就是她的幸运星。

她双手拢在嘴边，朝着月亮大喊：“月亮！你是我的福星！”

冷不丁被吓一跳的萧与差点跳起来：“你发疯啊！”

*

萧与曾经并不喜欢小宋城，甚至一度想把他赶出雪原，让他也让所有人离他们兄妹远远的。

捡到小宋城道那个夜晚格外的冷，月光洒在雪地上更添了一丝冷意。

小萧鹤蹲在小宋城身边，这是她这一年来除了哥哥和白婆外，唯一见过的人。

面前的男孩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竟生的比女孩子还要好看。此时他趴在雪地上，脸颊被冻的通红，嘴唇却白的吓人。

小萧鹤蹲在他身边，时不时伸出手戳戳他的脸，这人却依旧昏迷不醒不为所动。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萧与提着灯笼走来了。

看到小萧鹤身边昏迷的男孩子时，他眉头微拧，只轻轻扫过一眼，就重新将视线落在小萧鹤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萧与给她买的红色的小棉服，扎着两个辫子，像画里的娃娃一样可爱。

萧与道：“萧鹤，该回去了。”

小萧鹤看着他，借着灯笼的光，她将小宋城道脸看的更清楚了。

她从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不由的有几分好奇，对着萧与说道：“哥哥，这个人晕倒了。”

萧与嗯了一声，没有动作。

他带着妹妹逃到雪原，远离人烟，远离所有纷争和爱恨。为了将妹妹保护好，他从不让她出雪原半步，也不会让任何人进来，偌大的雪原只有他们二人和白婆。

整整一年时间，雪原没有再出现第四个人。

直到小宋城出现。

他对旁人的生死并没有兴趣，就算眼前这个男孩看起来与他一般大小，就算这人与曾经的他何其相似。

萧与道：“走吧，再待久些要感冒了。”

小萧鹤却看着小宋城不想走了：“哥哥，我想把他带回去。”

萧与皱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小萧鹤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外界的人都是恶毒的。

因为他要保护好他们两人，他要带小萧鹤去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在他做了无数遍的梦里，不允许没有任何变量发生。

萧与耐着性子同她道：“我们不认识他，也许他是坏人。”

小萧鹤道：“万一他不是呢？”

萧与道：“那就是他运气不好，下辈子多注意。”

小萧鹤道：“可他遇见我就是命不该绝，我想带他回去救活他。”

萧与眯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年对妹妹百依百顺，似乎把她纵容了。

小萧鹤又道：“哥哥，这么久遇到的第一个陌生人，我想救活他。”

萧与走近，把灯笼放下，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面都是因为被萧与保护的太好而装满的天真懵懂。

萧与双手摸着她的脸，柔声道：“萧鹤，我们活下去很不容易，对不对？”

小萧鹤点头。

萧与又道：“我们要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所以也只能让我们活下去，顾不得别人，对不对？”

小萧鹤又点头。

萧与十分满意妹妹的配合和傻愣愣，摸摸她的头笑道：“那就走吧，过了今晚他就会获得新生，明天我们给他建个碑，也算缘分一场。”

他起身要去拉小萧鹤的手，却见方才还乖乖应着自己的妹妹依然蹲着没动，看着他的眼睛，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动听。

“我想带他回去。”

萧与：“……”

外面渐渐起风了，甚至下起了小雪。

萧与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要真认定了一件事，那绝对是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没办法，他只能先允许小萧鹤将小宋城带回去，想办法把他治好不让他死在屋子里。

然后再将他赶走。

男孩看起来同他一般大，身上的伤却不少，袖子一捞开都是面目狰狞的伤疤。最少也有三天没吃东西，也不知他是怎的，竟然跑到了雪原来，还到了雪原深处。

天气太冷，他衣衫单薄，加之许久没进食这才没撑住晕倒了。

但一年萧与跟着白婆努力学习仙法，课余时间还自学医术，虽算不上高明。但对付小宋城身上的伤疤来说不算问题，他有信心三天之内把小宋城治好。

在妹妹满含期待和崇拜的眼神下，他开始救治这个闯入他们禁地的不速之客。

不出意料，三天之后小宋城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萧鹤大喜，拉着萧与在床边看他。

小萧鹤忙问：“你醒啦！我叫萧鹤，我在雪地里捡到了你。这个是我哥哥萧与，他救了你。你是谁呀，你从哪来，要去哪里？为什么会在雪原里昏倒？你晕倒三天了，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哥哥说你很久没吃东西了，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喝水？你喜欢吃什么呀？麻辣兔腿喜欢吃吗？”

小宋城刚刚才醒，脑子还没彻底开机，小萧鹤这一大段话直接让他本就卡壳的大脑直接宕机。

用尽全部精力，他听明白了三件事。

这里是雪原。

是小萧鹤和她哥哥救了他。

小萧鹤问他是谁。

小宋城深深呼吸，在小萧鹤亮闪闪的眼睛里张开了嘴道：“我是宋城。”

然后脑袋一偏又晕了过去。

小萧鹤：“？”

她转头看自家哥哥，眼里满是不解。

萧与：“……”

萧与第一次对自己并不算特别精湛的医术产生了怀疑，在妹妹疑惑的眼神里，他抱着医书坐在床边开始啃。

小宋城自从那一次醒来说出自己的名字后，长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偶尔醒来说不了几句话又晕了过去。

还好萧与秉持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救不活的东西”的信念，一直给他吊着命给他喂药喂食，这才没让他晕着晕着人就没了。

只是他没想到，当初那个晕倒被妹妹捡回来的男人，竟然在他们屋子里睡了整整两年。

萧与为此甚至不得不让出自己的屋子，又修了一间屋子这才作罢。

只是两人不知道，小宋城虽然时常昏迷着，但意识却格外清醒。

偶尔他会做梦。

梦里一树梨花沉沉的压下来，他眯着眼在梨树下打瞌睡，旁边似乎还有人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然后那人叹气，却又充满爱意的同他聊起另一人，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最后还是自己把他赶走这才作罢。

后来梦少了，他闭着眼睛能听到现实里小姑娘活泼欢快的声音。

“哥！我今天抓到了大兔子！”

“哥！这个果子好好吃你快尝尝！”

“呜呜呜，哥哥，今天树枝上的雪落下来把我的辫子砸坏了。”

然后他能听到哥哥时而温柔时而暴躁的回答。

“嗯，今天吃烧烤还是红烧？”

“好甜，我妹妹摘得果子就是好吃。”

“萧鹤！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跑到树下去玩吗！罚你今天不许吃肉！”

萧鹤，原来那个小女孩叫萧鹤。

印象里他只匆匆见过那女孩一面，她扎着还看的辫子趴在床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发现自己醒来后，眼里满是耀眼的光。

那光几乎要刺伤他紧闭许久的眼睛。

不知道那女孩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留着那个辫子。

小宋城想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办不到。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女孩焦急的声音响起。

“萧与！快来救它！”

于是他眼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那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情。

小姑娘长大了，居然敢直接叫哥哥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