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哥哥（5）

小宋城最后还是没有被赶走，或许是萧与在他身上试了两年的医术，为此医术大涨，竟对他产生了深厚的医患感情。或许是小萧鹤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能一起玩，若真把他赶走，这个妹妹指不定要抱着自己哭几天。

最重要的一点。

他做饭真的很好吃。

于是小宋城凭借烧的一手好菜，月寻凭借卖的一手好萌，终于是让小萧鹤鼓起勇气去违抗哥哥，铁了心要把一人一猫留下来。

萧与能怎么办，自己宠大的妹妹，只能接着宠。

后来萧与没日没夜的跟着白婆学习仙法，小萧鹤偶尔跟着白婆，更多时候还是由萧与教她。

但每一次小萧鹤都能把萧与气的半死。

萧与看着小萧鹤默写的仙法符咒，居然气笑了。

“萧鹤，这就是你背了两天的东西？”

拿着纸张的手轻轻颤抖，萧与冷笑：“你让月寻来背两天，它画出来的东西都比你好！”

和小宋城一起躲在一旁偷听的月寻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兴奋的喵了一声。

小宋城赶紧把它的嘴捂住，生怕萧与的怒气波及过来。

小萧鹤低着头，两只手在背后摸摸索索。知道自己理亏，也就乖乖站着挨骂。

萧与道：“你说这个符咒我让你背了几遍了？你要是用点心怎么会背不下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高兴！”

小萧鹤：“四遍，会，不是。”

萧与道：“你天天跟着宋城和月寻鬼混开心了是吧。他们两个又不修仙可以玩的高兴，你是要修仙的。你这样若是以后我飞升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小萧鹤道：“是，嗯，不放心。”

萧与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显然是被气到的样子，他看着眼前的妹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若是再往前几年，小萧鹤还小时他还能动手打两下。可现在毕竟也大了，也不好再打她了。

可是这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加之现在他跟着一天到晚跟着白婆，也没什么时间再去管她了，玩的越来越嗨学的越来越水。

看出萧与气的不行，小萧鹤轻手轻脚走在他身边讨好似的按摩。

小萧鹤态度诚恳，语气温柔道：“哥哥我错了。”

萧与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看她：“错哪了？”

小萧鹤道：“不该贪玩不去背符咒。”

萧与道：“然后呢？”

小萧鹤道：“不该成天和宋城月寻鬼混被他们带坏了。”

偷听的宋城：“……”

萧与听的额头青筋直跳：“你还有理了？”

小萧鹤赶紧给哥哥顺毛：“没有理！”

萧与哼了一声，任凭小萧鹤按摩讨好。

良久，小宋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抱着月寻去厨房做菜去了。

等到一人一猫刚走，萧与这才抬起眼睛看小萧鹤道：“他们走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萧鹤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一定要飞升呢？”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辛苦的修仙飞升，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呢？

为什么不能大家一直在一起，一直生活下去呢？

萧与自拜入白婆门下起，没有一日是属于自己的。小萧鹤见他十次，八次都在修炼。

一开始只是他自己，四五年前萧与便强迫着小萧鹤和他一起修炼，强度虽然不如他，但每天都把她累的不行。

萧与知道自己妹妹一直有这个疑问，轻轻叹口气。

“萧鹤，只有仙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萧鹤歪头问：“这里不安全吗？”

萧与沉默片刻。

“你觉得这里安全吗？”

小萧鹤点头笑道：“很安全，这里有哥哥，有宋城，还有月寻。我最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了，偶尔白婆也会带好吃的给我，我在这里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每天都很开心都能吃得很饱，这里很安全。”

萧与又沉默了。

他没法反驳。

对于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一直在逃跑路上的小萧鹤来说，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就算只能呆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雪原，现在的小萧鹤也心满意足。

可是他们还在逃跑的路上。

他要带着小萧鹤逃出这里，去一个更安全更美丽的地方。

萧与道：“萧鹤，我们必须要飞升。”

小萧鹤眨巴眼睛，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站在萧与背后给他按着肩颈，萧与比她想的更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与不再和她和小宋城一起吃饭。

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偶尔出屋子也是去找白婆彻夜不眠同她讨论修仙的事情。

小萧鹤心里隐隐觉得萧与和白婆似乎背着自己有什么秘密，可每次想要去调查清楚时，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小萧鹤看着萧与的后颈出神，直到萧与把她的手握住她才回过神。

萧与道：“饭做好了，吃饭吧。”

说着他就要起身拉着小萧鹤吃饭去。

谁知小萧鹤手上一用力将他又按回椅子上，毫无防备的萧与一脸狐疑的看她。

小萧鹤问道：“哥哥，我们飞升了之后，宋城和月寻怎么办？”

萧与道：“自然是生老病死。”

小萧鹤道：“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和我们一起飞升吗？”

萧与默了片刻，沉声道：“萧鹤，我只在乎你，他们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小萧鹤咬着唇，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

最后还是被萧与拉着手出门吃饭去了。

小宋城看着兄妹两人出来，朝萧与道：“哥哥，我多做了两道菜，一起吃吗？”

萧与笑道：“好啊。”

小宋城将木筷递给小萧鹤时，后者还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

小宋城问：“不舒服吗？”

小萧鹤接过木筷笑道：“没有，被哥哥骂了一顿，在自我反省。”

萧与眉头一挑，也没戳穿她拙劣的谎言。

小宋城做的菜是小萧鹤吃过最好的，可今日这顿她吃的索然无味。

萧与说得对，其实他们一直都在逃跑的路上，现在打安稳日子不过是他们找了个时间静止的地方偷来的罢了。

他们要飞升去仙界。

小宋城和月寻是她最重要的人，甚至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可她没法厚着脸皮要求萧与带着他们去，萧与没那么大的本事，况且他已经很累了，小萧鹤也不想再给他添加负担。

这条路上最后只能活两个人，萧与和萧鹤。

小萧鹤又想起曾经两人逃跑的那些日子。

那些走过荒漠山川，淋着暴雨赶路，睡在虫蚁漫天纷飞的树林的日子。

还有萧与把她保护在身后，将唯一的钱给她买吃的买衣服，他自己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吃着残羹剩饭的日子。

小萧鹤鼻子一酸，双肩轻颤抽泣着开口：“哥，我错了。”

萧与看她一眼，随手夹个鸡腿放在她碗里：“吃饭吧。”

大概从这天起，小萧鹤也开始努力修仙，小宋城发觉后也没有再带着月寻去烦她。

月寻趴在他身边百无聊懒，看看萧与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小萧鹤紧闭的房门，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一起玩了。

月寻郁闷道：“喵喵喵。”

小宋城摸着它的头柔声道：“别吵到他们。”

月寻看他：“喵喵喵？”

小宋城沉思了会道：“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月寻趴着似乎有些伤心：“喵喵喵喵？”

小宋城道：“当然，她除了哥哥外最喜欢我们了。”

后来春去冬来，冬去春来。小宋城也不知道自己和月寻坐在木屋前，看着两个紧闭的屋子过去了多久。只觉得三人一起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少，往日热闹的餐桌起了一层灰，连做饭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直到有一天，他又抱着月寻坐在熟悉的地方看落日，看着一点点落下的光亮，小宋城叹道：“又过去了一天。”

月寻也同他一起感叹：“是啊，又过去了一天。”

小宋城：“……？”

他身子僵硬了一瞬，疑惑的低着头看着怀里的猫，一时之间不知道“月寻居然说话了”和“月寻终于说话了”两者之间哪个更让人意外。

月寻趴了一会，这才注意到小宋城落在它身上的目光，它开口道：“怎么了？”

一说话它也懵了。

小宋城提醒它：“你说话了。”

月寻也道：“我说话了。”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小宋城问它：“你是猫吧？”

月寻道：“我不像吗？”

小宋城道：“可是猫不会说话。”

月寻也道：“对啊，猫不会说话。”

所以它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呢？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房门打开，小萧鹤伸着懒腰出来透气，看见一人一猫的背影，她挥着手笑道。

“宋城！月寻！”

小宋城也笑道：“嗯。”

月寻也笑道：“姐姐！”

小萧鹤：“……”

月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跳到小宋城怀里装死。

于是两人围着月寻又开始讨论。

小萧鹤道：“它是猫吧？”

小宋城道：“它说它是。”

小萧鹤道：“可是猫不会说话啊。”

小宋城道：“我也这么觉得。”

小萧鹤道：“那它是猫吗？”

小宋城又道：“它说它是。”

被两人围在中间的月寻：“……”

月寻喵喵叫着，小萧鹤却突然轻拍它的脑门：“说人话。”

月寻委屈极了：“姐姐，我是猫。”

小萧鹤好奇的看着它：“可是猫不会说话啊。”

月寻郁闷的用一只爪子撑着脸，颇有些惆怅道：“对啊，猫不会说话。所以我现在是不是猫呢？”

两人一猫又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默。

碰巧这时萧与也开门出来，看见围成圈的两人，心生不解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小萧鹤道：“要不我们去问问我哥吧？”

小宋城摇头：“哥哥太忙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小萧鹤道：“可是万一它是得了什么病怎么办？”

小萧鹤戳着趴在地上的月寻，问道：“月寻，要不要去找哥哥问问？”

月寻懒洋洋的抬起眼睛，只瞬间它就看到站在小萧鹤背后的萧与，正疑惑的看着他们。

顿时，月寻心里一紧张，万一萧与认为它是妖怪怎么办，万一萧与要把它赶走怎么办？

思及此，它突然夹起嗓子，猫咪本就尖锐的嗓音变得更加娇气：“哥哥。”

萧与：“……”

小萧鹤道：“对，就是哥哥，萧与，我们哥……”

说到一半，她突然愣住，转过头一看，正巧对上萧与那张震惊到快要石化的脸。

小宋城看向月寻，无声责备：看吧，把人吓到了吧。

月寻快要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最后三人坐在久违的桌上，月寻兢兢战战的站在桌子中间，坐也不是趴也不是，急得要哭了。

最后还是大哥萧与说话了：“不用紧张，像以前一样随意就行。”

月寻喵喵喵的想要表达感谢，结果刚开口就变成了：“谢谢哥哥。”

萧与：“……不客气。”

小萧鹤戳着它的脑袋问萧与：“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

小宋城补充道：“它还是猫吗？”

月寻：你才不是猫，你全家都不是猫。

萧与仔仔细细的把月寻检查一遍，再把月寻第十三次翻了个身后后，他才扬起自信的笑容道。

“没什么事，从猫变成猫妖而已。”

小萧鹤问道：“猫妖？”

月寻炸毛：“猫妖！”

萧与不知道它反应怎么这么大，疑惑的看它。

月寻缩到小萧鹤怀里不敢去看萧与哭道：“那你是不是要消灭妖怪啊？”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身为修仙之人，遇到妖魔邪祟便要杀之灭之。虽然萧与兄妹二人修仙更多是为了飞升，但毕竟也是修仙者，这点道理月寻还是懂得。

萧与道：“你不是妖怪，你是我们养的小猫。”

月寻感动的一塌涂地道：“可是我现在是妖怪了。”

萧与扶额道：“不能怪你，是我和萧鹤的原因。”

两人一猫疑惑看他。

萧与将月寻抱到怀里，月寻被吓的炸了毛，还好它早就习惯了萧与的怀抱，下一瞬间就自己顺了毛舒服的趴在他怀里。

萧鹤摸着它的头道：“这几年我和萧鹤日日夜夜修炼，导致这一带的法力太过充沛。月寻虽然只是普通的猫，但在法力充沛的地方待久了，吸收太多法力，会慢慢变成妖。”

小萧鹤一听来了精神：“那是不是说以后它还能化成人形？”

萧与道：“只要法力充沛，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小萧鹤道：“好哎！那我要做第一个看月寻变成人形的人！”

月寻急急道：“不行！”

小萧鹤瞬间垮下了脸，一脸忧郁的看它：“为什么？”

小宋城看它，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写满了为什么三个大字。

月寻脸上若不是有猫毛遮挡，此刻怕是已经红透了。

萧与又对着月寻上下其手，将它上上下下摸了个透这才明了：“原来是只公猫！”

小萧鹤和小宋城两人也恍然大悟：“原来是公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