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往事不堪回首

面前的男人美到雌雄莫辨，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双丹凤眼带笑的看着她，手指从她脸上划过，猛地将她脖子掐住。

萧鹤奋力反抗，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伏善掐着萧鹤的脖子，将她细细打量，不满的啧了一声：“远山仙君下凡后就这点实力？”

远山仙君？

萧鹤抓着伏善的手，他的力气太大，再这样下去脖子不被他掐断也迟早被憋死。

大概是萧鹤的反抗太无趣了，伏善颇为无聊的松开她的脖子。萧鹤身子一下子软了，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真的死了。

伏善手一挥，传送法阵已经准备就绪，他道：“既然没死，那就走吧。”

话落，他突然一愣。

数条藤蔓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身子，将他牢牢锁住。伏善眸子沉了沉，萧鹤手指一动，体内法力恢复，就连束着她的触手也松了松。

来不及大喜，萧鹤破开触手的束缚，手上符咒翻转，一股脑使出许多束缚性的法术。伏善看着她手上不断翻出的咒，眼里杀意涌现，正要挣脱时，萧鹤将数条法力翻出：“束！”

说罢，强大的法力拧成数条绳将伏善牢牢束起，伏善掀起眼皮，阴森森的看着她。

萧鹤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趁着他还被束着，直接捻了个诀，就这样消失在伏善的眼前。

伏善看着萧鹤消失的身影，眸色暗了下去。黑色雾气攀上绳，一点点将绳子吞噬掉。伏善动了动松开的手，看着无尽的黑暗冷然道：“你活的不耐烦了？”

万物复苏之地道：“你杀不掉我。”

伏善嗤笑：“你和那个塔一样，都是被远山仙君创造出来的肮脏的东西，还不配我亲自动手。”

他手掌一番，雾气翻涌间凝成一个黑色的娃娃。黑色娃娃蹭着伏善的手指撒娇，白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他。

伏善摩挲着他的头道：“下去。”

黑色娃娃眨眨眼，从他手掌中跳下，落入万物复苏之地中消失了。

万物复苏之地剧烈的颤动，似乎是在痛苦的尖叫。

伏善漫不经心的调整着传送法阵的位置，丝毫不在意黑色娃娃消失的地方涌起道道黑烟。

萧鹤自伏善手中逃出后，终于找到了有路的地方，她边朝前走着边对万物复苏之地道：“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万物复苏之地道：“很遗憾，现在离开不了了。”

萧鹤道：“什么叫现在离开不了了？”

万物复苏之地无奈道：“伏善殿下在我体内种下了黑雾种子，种子已经形成结界开始把我包围起来，要不了多久会占据整个身体。除非他亲自把黑雾种子收回去，不然种子会慢慢把我侵蚀，最后我会成为一片黑气沉沉的土地。”

伏善。

这个人萧鹤知道。

当今魔族之王伏苏的弟弟伏善，传闻这个小殿下暴戾恣睢，长着一张美人脸却尽做些凶狠骇人的事。一言不合就抹脖子杀人对他来说都是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

说来这些事情还是宋城告诉她的。

萧鹤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万物复苏之地道：“有，去找你的同伴。”

“宋城？”

萧鹤愣了愣，又问：“伏善说我是天上的远山仙君下凡，那宋城也是仙君下凡吗？”

万物复苏之地道：“不是，他是神君。”

神君啊，这个派头可大了。

萧鹤对天上神仙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仙君既可以是两位仙君结合诞下，也可以是凡人修炼飞升。而神君是天地间万物的化身，与天地同寿，一旦没了就真的没了，只能等天地再慢慢的幻化。

至于幻化需要多久便不得而知，也许是几万年，也许是永远。

萧鹤自言自语道：“他这么厉害，干嘛还要下凡来呢？”

可话落，她突然有了答案。

万物复苏之地道：“抱歉，我不知道。”

萧鹤心想，我知道。

两人分开前，宋城护着她在她耳边说：“为了你。”

萧鹤问：“那月寻呢，他找到办法飞升了吗？”

万物复苏之地道：“他是没办法飞升。但妖的寿命极长，你见过的月寻和曾经的月寻是如假包换的同一只妖。”

萧鹤抓到重点：“你怎么知道我见过月寻？”

万物复苏之地：“……”

它像是叹了口气，坦白道：“好吧，从你踏进这片土地开始，我就看到了你的记忆。”

萧鹤道：“你说的我，是单单指我，还是指远山仙君和飞升前的萧鹤？”

万物复苏之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萧鹤道：“你觉得我们是一个人吗？”

万物复苏之地道：“虽然过去了千百年，你的容貌发生了轻微变化。但你的灵魂还是千年前萧鹤的灵魂，在我看来你们并无区别。”

“你是前世萧鹤，是远山仙君，也是你自己。”

萧鹤默了默，心想：也许我们是不一样的呢？

她又问：“你知道远山仙君为什么要下凡吗？”

万物复苏之地沉默了。

萧鹤：“？”

万物复苏之地问她：“你真的想知道吗？”

说罢，萧鹤面前的路突然变成两条，左边那条白光粼粼，右边那条满是血迹纵横。

万物复苏之地道：“真相很残忍，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转身走另一条路。”

萧鹤站在岔路口不带犹豫的，走上了那条血痕斑驳的道路。

*

伏善确定萧鹤位置传送过去找到她时，身旁人的眸子里血光闪烁，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脸上表情呆滞，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慌轻轻颤抖着，眼前的场景极大的刺激了萧鹤，她站在原地连伏善近身也没有做出反应。

伏善站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满是残忍和支离破碎。

这血腥的一幕极大的取悦了他，伏善舔着嘴唇，跃跃欲试，大概想到今后该如何折磨那些惹他不爽的人了。

伏善心情甚好笑道：“没想到远山仙君飞升前，竟还有这样的奇遇。”

萧鹤盯着面前的场景不做回答，周围只余下不绝惨叫声，还有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伏善停了这声音，心情越发的好，哈哈大笑起来：“远山仙君现在可还认识那个人，若是不认识本王可以亲自给你科普。”

萧鹤嘴唇颤抖，只颤声道：“闭嘴。”

伏善看着她近乎要崩溃的样子，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更痛苦。响指一打，面前的景色忽然换了个样子。

一片红色的血，白色的骨，晶莹剔透的筋，还有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

有一人蹲在那人的面前，握着他的尾椎骨，在那人苦苦哀求的眼神里，手上法力拥护着，“刷”的一下将尾椎骨整条拉了出来。

那人痛的要晕厥过去，却被面前人死死摁着用法力强制保持清醒。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里涌着泪，盯着面前的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面前人垂着眸，不敢去看他的样子，只能低声道：“抱歉。”

伏善闻言大笑：“抱歉？哈哈哈哈扒皮剔骨抽筋，最后只说一句抱歉，仙界的人原来这么不要脸！”

萧鹤看着两人面熟的脸，几乎要站不住。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伏善嗤笑道：“他是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么做，可他是为了你啊。”

萧鹤摇头：“不可能，若是这样，那我不如现在就去死。”

她从未想过死，失去双亲，失去疼爱她的师父和朋友她都从未想过。可这一刻她竟然切切实实的想到了死亡。

伏善道：“死可就太便宜你了。你死了就会归位仙界，去天上一直一直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你说是吧，远山仙君。”

他特意将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嘲讽一般。

萧鹤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身子，崩溃痛声道：“我不是远山仙君！我是萧鹤！”

伏善耸耸肩：“随便你咯。”

说罢，他响指一打传送阵立刻出现在了面前，他将崩溃的萧鹤强硬的拉住，拉住她的片刻眉头皱了皱。

“本来我是最讨厌有人碰我，也最讨厌随便碰别人。这一次算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

说罢，他手臂一用力，萧鹤被他推了出去，跌跌撞撞的走近了传送法阵。

伏善最后看了眼曾经发生过的荒诞的一切，心情极好的勾着唇，对着道貌岸然的仙君的背影笑了。

*

悠悠气势冲冲的创上主仙君殿，刚刚才从主仙君殿议事结束离开的众仙君纷纷转头，看向逆着人群走向殿内的悠悠仙君。

一仙君道：“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呢？”

一旁的仙君哎呀了一声赶紧道：“你忘了呀？十多年前远山仙君也是这么闯进主仙君殿的呀！”

一提到远山仙君，众仙君像是打开话匣子般，讨论起百年来最疯狂的仙君——远山仙君。

原来四百年前，远山仙君曾误食宋止神君送给思明神君的酒酿，一壶醉倒，这一醉就是四百年。

醒来后的远山仙君不知为何发了极大的火，闯入主仙君殿将殿内除了主仙君云山仙君外，全被她给赶了出去。

远山仙君与云山仙君在殿内大吵一架，但说是大吵不如说远山仙君一人在发疯。

事后远山仙君跳下仙界，失去了消息。

一仙君提问：“宋止神君送给思明神君的酒酿，远山仙君是如何拿到的？宋止神君他老人家的东西也不好得啊！”

另一仙君道：“嘿呀，有啥不好得的！思明神君将酒酿放在家里，被他媳妇悠悠仙君还以为是普通的酒酿，就拿走去和远山仙君打赌去了。赌远山仙君能不能将一壶酒喝完，结果！嘿，酒喝完了，人也醉倒了！”

提问的仙君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几人正要继续聊，却突然背后浑身一个激灵，抬头一看竟是思明神君朝着走来。目光凝凝的看着他们，似乎是对刚才几人议论的事极为不满。

比较机灵的仙君忙道：“见过思明神君！”

其他的人被他手肘一怼，也赶紧倒好。

思明神君并不理会他们的好，冷声道：“悠悠呢？”

机灵仙君赶紧道：“悠悠仙君方才已经上了主仙君殿，思明神君您……”

他话才说了一半，思明神君已经越过他们几人朝百阶台阶之上的主仙君殿走去。

见思明神君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几人松了口气。正要开口时，嘴巴却像被缝起来一样，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几人互看一眼，原来是思明神君的惩罚竟然在这。

殿内，云山面对突然闯进的悠悠，心平气和的倒也没有恼怒，反而给她倒了杯茶：“悠悠这样闯进来的样子，倒像极了远山。”

悠悠冷笑：“要说到像，怕是云山仙君更像吧。”

云山倒茶的手顿了顿。

悠悠上前将他桌上的茶具尽数倾倒，脆弱的茶盏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云山将茶壶放下，抬头对上悠悠满是怒气的眼，神色淡然问道：“悠悠仙君这是何意？”

悠悠道：“事到如今，云山仙君还想同我装傻不成？”

云山道：“我并不明白悠悠仙君是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地上的晶莹碎片随着他的动作从地上浮起，如时间倒退一般恢复原样，重新回到桌上摆放整齐。

云山转身欲要朝内庭走去：“悠悠仙君若是无事，就请回吧。你走几日，思明神君很是想念你。”

悠悠唇角冷冷勾起，云山面前顿时多出一道墙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云山侧过头看她，悠悠道：“你少拿思明来压我，今日我若是得不到答案，你我都休想出主仙君殿的门。”

云山浅浅的吐出气，转身看着她：“不知悠悠仙君有什么问题想问？”

悠悠看着他的脸，以前她鲜少看到云山仙君，细细想来他与远山仙君竟然从未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然而面前的脸与记忆里远山仙君的脸渐渐重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悠悠道：“不知云山仙君飞升前，姓甚名谁？”

话落，云山面色晦暗，强忍着怒意他道：“千百年前的事了，我早已忘了。”

悠悠笑了：“忘了，怕是不敢记起才是吧！”

她话刚说完，云山的脸色更加难看，两人正对峙着谁也不愿松口，又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清冽冷漠的声音带着无奈的传入两人耳中。

“悠悠，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