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青云台（2）

如她所料，林凡不仅躲着她，还一连躲她好几天。这几日清延让她好好休息，先不急着学习，于是乎萧鹤天天满山的跑，几乎要将整个青云台翻过来，却依旧不见他的踪影。

吃着竹茹做的菜，萧鹤心里欲哭无泪。

这人到底跑哪去了，能藏这么久都没见到。

想着，她不由得叹口气。

竹茹不解问她：“怎么唉声叹气的？”

萧鹤厌厌道：“找林凡师兄找了许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竹茹啊了一声，有些奇怪的看她：“师兄最近下山去了，你自然是见不到他的。”

萧鹤：“……”

嘴里的肉突然不香了。

“你是说，我找了那么久的人，不在山上？！”

萧鹤只觉得呼吸一滞，胸口闷闷，她这身子受伤未好，短胳膊短腿的，为了找他天天跑来跑去累得要死，那厮竟不在山上！

竹茹见她一脸死灰，赶紧夹了个鸡腿到她碗里：“你别急，平时师兄下山不过四五天就能回来。算着时间，约莫这两天师兄就能回来了，放心吧。”

听到这，萧鹤才感觉胸口呼吸畅通了不少，一口将鸡腿的肉撕了撕了大半下来。

竹茹的厨艺从小就这么好。

吃到故人做的食物，萧鹤只觉得时过境迁，等回到了现实中，她可就再也吃不到竹茹做的饭了。

这样想着，她又刨了几口饭，不停往碗里夹菜。

竹茹见状，只觉得她真是为了找师兄累极了，便想着明日要不给她做红烧肉补补身子。

萧鹤问：“林凡师兄下山去做甚你知道吗？”

竹茹撑着下巴想着：“似乎是为了调查一个村子吧，据说还挺远的，要往东边走近二三十里呢！”

萧鹤惊讶看她：“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竹茹嘿嘿一笑：“林凡师兄是青云台的大红人，许多人都背地里关注他呢。我想着你既然是为了师兄才来的青云台，就替你留意了下。”

说完，她寻求表扬似的，骄傲的朝萧鹤笑着。后者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笑的比哭的还难看：“竹茹，你真棒！”

她与竹茹刚住在一起时，随意编了个借口说，大意是上山时受了伤，清延掌门上山时知晓她想拜入青云台，便顺势把她带了上来。

加之她一直在找林凡，打探他的萧鹤。竹茹便脑洞大开，脑补出她为了林凡师兄，独自一人上山，还为此受伤的悲惨追爱故事。于是在有关林凡的消息上，竹茹比她还敏感。

活像是个促成两对新人的媒婆。

一开始她还想着解释解释，最后发现越描越黑也就算了。

明了林凡的行程，萧鹤不再满山乱跑，干脆每天蹲在山门口等着他，至于能不能蹲到就看运气了。

好在她这人在青云台时的运气一向不错，第三晚月亮刚悠悠升起时，她便接着月光看到了山下慢慢走上来的人影。

那影子比她记忆里要清瘦不少，是个还未长大的少年郎的身影。身边还跟了几人，大概是同他一起下山调查的。

到了山口，林凡对身旁几人说：“各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其中一名男子道：“要说辛苦还是师兄你最辛苦了，这几天都要承蒙你的照顾了。”

林凡微微一笑，对着几人又叮嘱了几句。无非都是嘱咐好好休息，受了伤的地方擦药之类的。

等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林凡这才轻叹道：“出来吧。”

看到萧鹤从树上一跃而下时，他眉头又微蹙，下意识的解了外衣替她盖上，却又顿住。片刻后，他将外衣解下递给她。

“夜里凉，穿上吧。”

萧鹤也不矫情，接过直接披在肩上。她现在不过几岁，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少年林凡的眼睛，她问：“我是该叫你林凡，还是叫你温梵？”

林凡微微垂下头，对她说：“现在在青云台，还是叫我林凡吧。”

萧鹤挑眉看他：“初次见面，林凡师兄。”

林凡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话。

萧鹤问：“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你带我去竹茹的宿舍，这几日也该在青云台才是，为何突然下山？”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是为了躲我吗？”

林凡摇头。

恰逢此时山上起风，晚风裹挟着凉意入侵，让萧鹤打了个寒颤。

到嘴的话转了个弯，林凡说：“起风了，要不去我的屋子里坐坐，有什么我们慢慢说？”

“好。”

萧鹤知道林凡作为最受宠的大师兄，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也就不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乱传胡话。

林凡将蜡烛点燃，温暖的火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又递给萧鹤一杯热水，他这才坐到萧鹤面前道：“我没有在躲你。”

萧鹤喝水看他，后者继续说：：只是重来一次，我发觉当初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便想赶紧去看看。若是晚了也许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鹤道：“不对劲的地方？你去了哪里？”

林凡看她：“你住的那个村子。”

往东二三十里的，她长大的那个地方。

萧鹤只觉得吃惊，没想到青云台居然离村子这么远。

她问：“你找到什么了吗？”

林凡摇头：“什么都没有找到才更不对劲，听清延师父说他在那个地方捡到你时，四周只有熊熊大火，不见半个人影。本以为是大火事出突然，村民们逃了出去，但我此次前去查看，却发现村子被烧光后并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像是彻底被荒废了一样。”

“你等等！”

他刚说完，萧鹤就忍不住开了口：“你说师父捡到我的时候周围只有我一人？他当真这样说的？”

林凡奇怪的看她，肯定道：“自然。师父抱着你回来时，说村民们逃走时许是看你浑身都是伤不方便带着，也就把你扔在了那里。还特意嘱咐我这些话万万不可告诉你，不能再让你受伤。”

“可是！”

可是她记忆里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怪物啊！

林凡看她，她双目睁的大大的，对清延的这番话震惊至极。

林凡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萧鹤又喝了一口水，将心里平复：“我印象里村民都变成了怪物，就如同青云台覆灭时的那种怪物。怎么可能周围只有我一个人，那那些怪物呢？”

林凡沉默了，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将这几日的发现在脑子里想了又想，最后肯定道：“我并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也许是大火把所有痕迹都烧光了。怪物这事，可是师父告诉你的。”

那是自然！

萧鹤刚要回答，却又愣住。

清延告诉过她这回事吗？

没有吗？

有吗？

她记不清了。

细细想来，她知道村里人变成了怪物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梦里，但其实从未有人告诉她怪物这事，甚至连清延都没有同她说过。

清延是不与她说，还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又或者说，其实并没有村名变成怪物这事，一切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做的梦罢了。

萧鹤端着水杯想着，脑子里的事情越来越多，最后突然发现自己竟连村子如何覆灭的都不能确定了。

林凡看出她的焦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盒点心给她：“吃吧，甜的。”

他不知从哪知道的吃甜食心情变好，很久之前只要林凡下山，上山后必定会给萧鹤带一盒甜点心。没想到就算是如今，他也依然记得。

萧鹤接过点心，里面躺着四个好看的鲜花饼。

说不上来心头什么滋味，萧鹤问他：“你把我当成远山了吗？”

没想到她这么问，林凡呆愣，片刻后他缓缓摇头：“师父不喜欢吃甜食，我这样对你，只是因为萧鹤是林凡的师妹。”

远山喜不喜欢吃甜食萧鹤不知道，但她无法否定林凡对萧鹤的偏爱。有林凡和清延在的青云台，是她这辈子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不论那种感情是兄妹情还是爱情，但至少他是真心待她。

至于这些其他事情，也许不该交给萧鹤来处理，而该交给远山。

萧鹤抬头看他，自然而然的揭过这一页：“你怎么想到要来青云台的？”

凭他的实力，什么大家宗门进不去，又何须桎梏在这小小的青云台里。

林凡道：“下凡后我曾观测天象，发现几年后你与青云台会有一段缘，也就先来这里。权当给你铺路，不论青云台好与坏，今后都有我替你挡着。”

原本以为林凡来青云台只是因为她会在这里，却没想到他竟能想的如此周到，萧鹤心里心生感激。

她问：“你还会观测天象？”

林凡答：“都是师叔教的好。”

“师叔是？”

“悠悠仙君。”

萧鹤了然，她确实知道悠悠仙君与远山仙君关系好，却没想到两人关系好到能够让远山唯一的徒弟直接叫师叔的程度。

萧鹤感叹：“悠悠仙君可真是见多识广啊。”

林凡垂着眸子淡然答道：“师叔不喜欢那些死规矩和道理，平日里学习仙法的时间都用来学些新东西。”

感情是该做的事一件不做，不该做的事一件不落。

萧鹤对这位仙君不由得有些好奇，心想今后回了仙界可要好好去找这个仙君聊聊天。

林凡看她一心想着其他，便问：“师妹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他这师妹叫的倒是顺口，显得现在一句师兄都叫不出口的萧鹤难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萧鹤道：“长夜漫漫，师兄心机什么，师妹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的。”

林凡不语，萧鹤还以为他嫌自己烦了准备下逐客令了，却见他突然起身：“今日赶路累了没有吃完饭，我去下碗面，你要吗？”

“要！”萧鹤脱口而出。

她为了等到林凡，晚饭没吃几口就溜了。在树上等了几个时辰，加上她现在正是长身体胃口大的时候，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什么事情都没有先解决吃饭重要，还是先把吃饭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说来萧鹤在青云台时的伙食几乎被竹茹承包，鲜少尝过林凡的手艺。等到林凡端着两碗面走来，萧鹤尝过一口赞叹道：“你们神仙做饭都这么好吃吗？”

林凡却问：“你们？”

萧鹤道：“还有宋城，也就是宋止神君。”

“……”

一声清脆的声响自地下传来，萧鹤向下看去，林凡的筷子落在地上了。

萧鹤：“……”

糟了，忘了他啥也不知道了。

好在林凡的心理素质强大，愣了半晌后沉默着拿了双新的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等到两人吃完，林凡放下筷子问：“神君怎么也下凡来了，你……师父认识他吗？”

萧鹤心里知晓他的意思，他既喜欢远山，那对靠近远山的男人自然十分抵触，可偏偏那又是神君之一的宋止，他就算心里再不爽也不能表现出来。

萧鹤笑道：“远山飞升前就认识他了，至于为什么他会下来，也许你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林凡抿着唇，低低嗯了一声。

萧鹤转移话题道：“对了，师父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偏偏凑巧捡到了我。”

林凡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在师父出发的前一晚，欧冕去找过他。且当时师父走时，欧冕与他一起的。”

欧冕。

萧鹤眯着眸子。

前几天在清延殿里见到他时，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可欧冕毁了青云台，和清延同归于尽时的场面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欧冕与清延说了些什么，他又如何说服清延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又是怎么把自己捡回来的。

这些事情只有清延和欧冕知道，突破口也在二人之一。可她现在的就是个弱鸡，连竹茹都打不过更别说去找欧冕了，不被他一招打死就算好了。

她看着自己的小手叹气：“你说，我现在的实力有可能打的过欧冕吗？”

林凡见她如此，眼里浮现出笑意，安慰她道：“当时我们被妖兽吞下，如今的场景大概是妖兽提取我们的记忆而形成的幻境。既是因我们而产生的幻境，那力量自然也能为我们掌握。”

萧鹤闻之，眸里的光瞬间变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