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去南方

暗无天日之地在南方，距离太远。两人最后决定走水路过去，到达离暗无天日之地最近的镇子里然后再走过去。

但暗无天日之地处于水下深处，非常人所能到达的地方，就算是天底下水性最好的人也不一定能潜到那个地方去。

萧鹤问宋城该如何去到水下，宋城只说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再说。

恰逢今日有一艘去南方的货船，交了钱也可以上船一并往南方去。

宋城将院子上好锁，与萧鹤一起往江边走去。萧鹤回头看着锁上的院子，打趣道：“这么稀罕这个院子，难道神君还打算事情结束后回来住不成？”

宋城道：“有何不可？”

萧鹤笑道：“那思明神君可被你坑惨了，你在人间悠哉悠哉，他在天上给你做这做那的。”

她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宋城想了想道：“那就偶尔下来度个假，有时间还能请他和悠悠一起来玩。”

悠悠仙君与思明神君的爱情是仙界的一段佳话，思明神君爱妻如命人尽皆知。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为何他会如此宝贝这个妻子，也不知他与悠悠仙君到底是如何相知相爱，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宣布大婚，连请帖都发了下去。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在远山飞升前的日子。

萧鹤不免也有些好奇：“思明神君与悠悠仙君是如何相知的？我本以为神君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想到他会拜倒在悠悠仙君的裙下。”

要说是拜倒也一点也不夸张，据说曾经有个年纪轻轻刚飞升的小仙君见到悠悠仙君，只一眼便被她的美貌征服。

恰逢那段时间思明神君有事不在仙界，他便对悠悠仙君展开猛烈的追求，将她堵在家门口示爱。

悠悠仙君气急了，打过骂过也解释过自己夫君是思明神君。小仙君却只当她在吹牛，毕竟神君怎么会看得上一个仙君呢？

后来思明神君回来知晓此事，把那人吊起来打了足足三个时辰，整整一年都没能下的来床。

宋城道：“悠悠与远山不同，她并不是人间修炼飞升的仙君，而是仙界的一朵小花幻化而成。当时仙界并没有温梵这样的战神，领兵打仗的事情就由他负责。”

“那时他刚刚凯旋归来，一身铠甲满是血迹，又因为长期冷个脸让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只有前主仙君还愿意与他谈论一二。”

“后来他回去时经过桃花林，一朵小花幻化成人形从树下落下，刚好落在他的怀里。要不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纵使思明这样的人也为悠悠的美貌倾倒，后来两人联系便渐渐多了。思明为了追求悠悠，每年都去桃花林亲手种下一棵桃花树，这么多年过去桃花林的占地扩大了不少，许多仙君背地里都在说思明太宠悠悠了。”

萧鹤没见过悠悠，听宋城这样说她倒是对悠悠仙君的美貌分外好奇，不知是多美的女子能让神君都这样爱慕。

但方才宋城说到前主仙君。

萧鹤问道：“听说前主仙君当初做了什么事被云山仙君发现，后来就被赶出仙界？”

宋城点头：“具体什么事不清楚，但确有此事。当时他与云山仙君一战，输的人便离开仙界永不回来。谁都没想到才飞升不久的云山竟然真的能打赢他，后来又是一路飞黄腾达，没多少年就坐上了主仙君的位置。”

他不由夸道：“说来他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

萧鹤又问：“前主仙君叫什么名字？”

宋城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记不清了，似乎叫温见山。”

*

两人到达江边时已经过了午时，船上的掌事人林叔接了钱对两人哈哈笑道：“两位可真是好运，这天冷了。过不了多久江面冻结，镇子可就没有船了，再过半个来月，得往南再走个百来里才有船可以开咯。”

他这一说萧鹤才后知后觉，现在竟也开始渐渐入冬了。

想她从青云台离开时不过春天，慢慢的都快过去一年了，时间可真快啊。

林叔有些局促的搓搓手道：“只是现在船烧了，坐船的人还不少，船上的房间不够了，只能委屈两位住一间房可好？”

在他看来萧鹤宋城无非就是去南方游玩的小夫妻，就算是住一间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萧鹤：“你介意吗？”

萧鹤一愣，转头又问林叔：“房间内有几张床？”

林叔答道：“两张两张，二位放心都已经整理好了，保证干干净净，就连用的被褥都是这个月新弹的，保证暖和。”

萧鹤笑道：“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林叔将两人带上船时还在纳闷，怎么夫妻两住一起还要问几张床，难道是吵架分床睡了不成？

他扫了一眼宋城与萧鹤，又摇摇头。

不对不对，瞧着公子看向媳妇时含情脉脉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吵架了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他纠结的眼神。

萧鹤问道：“这里到黑海镇要多久？”

黑海镇便是离暗无天日之地最近的镇子，暗无天日之地中的水呈现黑色，又称其黑海，黑海镇也因此得名。

林叔回头对她说：“那可有点久了，估摸着得二十多天呢。”

萧鹤对宋城说：“糟了，赶得太急忘了买吃的，这二十多天不是得饿肚子了？”

她是修仙者，如今体内仙力魔气怨气只多不少，若依靠此度过二十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宋城现在虽是凡人，毕竟也是个神君，断不可能将自己活活饿死。她这话只是在感慨二十多天都没法吃东西，没想到在林叔耳里却变了味。

他赶紧道：“哎哟，这位小姐，你既然上了我的船我又怎么会让你饿肚子呢？你放心，你们交的钱里面是包含了吃饭的，有我的一口饭就自然不会饿着你们的。”

萧鹤大喜：“那便好，不知林叔的船上一般都做什么吃的？”

林叔笑道：“自然是鱼啊，这江里什么不多唯独鱼可不少。你放心我开我这么多年的船，会做的鱼不下几十种，保证让你这次不迟到重样。”

他还在自豪的絮絮叨叨，萧鹤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脚步顿了一瞬，之后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走着。

宋城看到她脚步一顿，当着林叔的面也没有过问。

临时给两人安排的房间在船舱的最里面，隔壁只有一间房间，倒也算得清净。

进了房间，宋城将被褥用品一一查看，确定干净无异后这才放心。

他问萧鹤：“刚才林叔说吃鱼的时候，你脚步怎么顿了？”

萧鹤打着哈哈：“你看错了吧？”

她真没想到宋城竟然这么敏锐，只是脚下一顿都能发现。

宋城没有说话，就直直的看着她。

“好吧，我说。”

萧鹤受不了宋城紧紧盯着她的样子，无奈坦白：“小时候爹从村子旁边的河里抓了一条鱼来，我当时吃的着急，意外被鱼刺卡了喉咙，疼得我哇哇直哭，用了好多方法都没弄出来差点交代在那里。最后还是请了隔壁村的大夫给我弄了出来。后来就不太敢吃鱼了，主要是怕被鱼刺给卡着。”

宋城道：“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来之前就先去买点干粮零食给你备着了。”

萧鹤欲哭无泪：“我是第一次坐船，也没想过会坐这么长时间，还只有鱼吃。原本以为这二十多天可以吃饱肚子，结果还是得自己饿着。”

她只恨自己不够耐心不想挑刺，又不像爹娘一样可以吃着吃着就能将刺给吐出来。

宋城看她一眼没说话。

不出所料的，饭点时船上的帮工端了一盘酸菜云来。

萧鹤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酸菜，配着白米饭只想将肚子填饱。

吃到一半，碗里突然被放进一块鱼肉。

萧鹤疑惑看向宋城。

宋城道：“吃吧，没刺。”

萧鹤这才注意他旁边旁边堆积了一堆小小的刺，方才自己一直在低头酸菜配米饭，他竟在一点点挑刺。

说心里没有感觉是假的。

碗里又多出一块鱼肉。

*

江上的日子过的极快，每日都在甲板上看几乎相同的风景。

好在船上的船员见多识广，闲下来时总是与萧鹤等人聊天，倒也能打发些日子。

船慢慢进入南方黑海域内，连江水的颜色都深了不少。

萧鹤问宋城：“为什么黑海的颜色比寻常的水要深些？”

宋城道：“因为它叫黑海。”

萧鹤：“……”

她眯着眼笑看宋城：“你还挺幽默的。”

宋城：“过奖。”

月色如墨，月亮的光投在黑海上尤其的亮。

萧鹤看着黑漆漆的江水，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今日江水极静，连波浪都失了声音。江上的风吹的人舒服极了，虽然天气渐渐凉了，夜晚仍有不少人到甲板上来吹晚风聊天。

林叔干脆做了几道下酒菜，一堆人在甲板上吹着风吃菜喝酒。萧鹤和宋城也在一旁凑热闹。

萧鹤看宋城：“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宋城道：“你当真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成？”

萧鹤笑：“你不就是吗？”

宋城也微微勾唇，正要开口时船身突然剧烈晃动。

正吃酒的人们停了下来。

林叔扫了一眼道：“也许是撞到了礁石，各位继续，我去看看。”

说着他起身，拿起一旁的煤油灯朝船边走去。他刚刚走到船边，想要看清究竟是哪里撞到了礁石，其余人继续闲谈。

突然，林叔“啊”的一声惨叫，萧鹤看过去只见他的脑袋被一只黑色的爪子抓住，整个人都被拖进了水里。

众人惊呼站起，船身开始颠簸，不少黑色的四脚爬物从船边爬上到了甲板上。

“淤鬼！”

萧鹤道。

淤鬼是江河湖海中常有的妖怪，由厚厚的淤泥堆积而成，吸收了落水而亡者的怨气有了灵智。最喜爱的就是将路过航船的人拉入水内溺死。

淤鬼鲜少出现，五十艘船都不一定能遇见淤鬼，今日竟给他们给碰上了。但淤鬼一旦出现都是成群结队。攻击力虽不强，但十分难缠，身体如淤泥一般恶心粘稠，软硬不吃。

萧鹤轻啧一声，宋城现在只是凡人没有法力，船上的人又多。她便是想要保护所有人也是有心无力，淤鬼无孔无入，即便是一丝缝隙也能来去自如。

宋城垂眸对她道：“尽力而为就好。”

萧鹤轻嗯一声。

她随意撕下衣服一角，咬破手指在衣服上飞快写着符咒，边写边朝着众人大喊：“跑到一堆去！”

反应快的人听了她的话，又见她的动作，心里了然，赶紧凑到一堆去，顺手把吓愣在一团其余人拉着一起。

萧鹤将符咒顶在众人面前，一道黄色的屏障将众人笼罩起来，隔绝了淤鬼。

萧鹤对宋城道：“你也进去。”

宋城没答，“刷”的一声将剑拔出，意思不言而喻。

知晓他的意思，萧鹤也不在多说什么，将近身的淤鬼一一打退。

她对仙力和刚融合了怨气的法力运用的并不熟练，难免有些吃力。好在宋城在她旁边，将靠近她的淤鬼一剑穿身，蒙的一甩甩进江里。

甩掉一只淤鬼，又有数只淤鬼爬了上来。

“烦死了。”

萧鹤低声骂道：“这个东西除非找到它本体将它毁了，不然就是不死之身。虽然没法直接杀了我们，但耗都能耗死我们。”

宋城看着剑上的淤泥皱眉，一副嫌弃样子。

不停不休的斗了一个时辰，萧鹤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可淤鬼仍然前赴后继的朝他们而来。

萧鹤心想，不会交代在这个恶心东西身上了吧。

船上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宋城道：“不好，他们在破坏船身。”

可如今萧鹤分身乏力，没法去对付水下的淤鬼，只能看着船身被一点点破坏，船身晃动越来越剧烈。

猛地，船身碎裂开来，船上的人全部落入水中。

落入水中的前一刻，宋城将萧鹤拉入怀中护住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