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心头血（7）

花花看着船员一个又一个投入海里，只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花花托着下巴看着跳进海里的船员，看着海上的鲛人面带着疯狂的微笑朝船员有游去。

她突然想到了云玄对她说的话。

“人间是属于人类的。”

江月游到长相略优秀的男子身边，张大了嘴要朝他脖颈处一口妖下。

谁知掉进海里的人突然被海水裹起，海水重重拍打着江月的下巴，江月吃痛往上一看。

还没入海的人都被海水筑成的屏障给拦下，在船边不知所措。

江月看着花花，花花正站在船边，低着眼看着她，神色不悦。

“你骗我。”

花花对江月说，甚至不是个问句，直接将江月定罪。

江月脸色一变，却还是故作冷静道：“我不会骗你，你怎么了，花花。”

花花挎着小脸：“花花说过人类属于人间，不属于大海。”

她抬起手，海面汹涌，卷起阵阵狂风，海里的人被漩涡卷上船来。

鲛人们抬头就看见船边的少女黑发飞舞，原本乖巧可爱的脸上尽是怒气。

江月大惊，她向来知道花花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她的力量能这样强大。周围的海水似乎都听她的命令，翻涌着向鲛人们袭来。

鲛人们立即朝着江月的地方游去，在江月周围围成一圈一圈，筑起一道屏障挡住重重砸下的巨浪。

江月看着愤怒的花花，语气清冷：“花花，你当真要闹的如此？”

花花脆声：“黑面叔叔说过，骗人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说完，又是一个巨浪砸下。

就在巨浪堪堪砸到屏障的前一刻，江月抬手，无形的力量将阻挡着巨浪。

江月叹气：“看来我们没法打成共识。”

说完，她一挥手，巨浪如绳索般向着花花甩去。

花花伸出双手挡下。

她力量虽然强大，但却无法完全掌控，一时之间没有拦住巨浪，整艘船被重重拍下的巨浪打的四分五裂。

花花立于月亮之下，素手轻点半空，晕倒的船员都被海水轻轻托起于半空中。

她低下头，与海面上抬起头的江月对视。

“为什么要骗我？”花花问。

江月说：“我没有骗你。”

“你胡说，人类是不属于大海的！”

江月笑笑：“是，但人类可以属于大海，只要他们在大海中死亡，就能彻底属于大海了。”

死亡。

花花睫毛轻颤。

她知道人类死亡后的模样，和那搜沉船中的人类一样，死亡后会变成白骨一堆，沉寂在厚重的深海里。看不到光亮，也回不到人间。

花花不懂：“为什么要他们死亡呢？”

江月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女孩。

“你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吧，不需要考虑生存，也不需要考虑明天是否会死去。”

江月看着花花，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我们不行，鲛人生来就是弱小的种族，只能靠着报团才能活下去。我们需要吃掉人类才能变得强大，如果不杀死人类使自己变得强大，那明天也许我们就会被海洋中的其他生物杀死。”

“你能懂我意思吗？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花花没想到鲛人族竟还有这样的过去，一时愣住没有反驳。

她自睁开眼时就在云玄怀中，云玄闭关后，黑面也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保护她。上一次出门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云玄，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出那座温室。

她还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

她从没想过原来宫殿外的世界是这么残酷。

江月柔着眉眼看她：“花花，你能明白我们的，对吗？”

花花看见水面的鲛人都抬起头看向她。

昨天这些鲛人们还和她一起玩，一起吃饭。可如今她在空中护着这些人类，而她们却想杀了自己护着的人。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江月摇着头笑了：“若有其他办法，我们又何须花这么大的力气呢？”

花花沉默了。

她想救人类，但也不想让鲛人死掉。

为什么不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方受伤吗？

“花花。”

花花低声喃喃：“我好想你啊。”

“在叫我吗？”

一阵风拂过她的脸，熟悉的气息传来，花花一转头就对上了心心念念的脸。

“花花！”

花花大喜，也不管下面的鲛人视线都在两人身上，直接扑在云玄身上抱着他就开始蹭。

“我好想你啊。”

云玄抬起手揉着她的头，原本心里的那点许久不见她的生气，恼怒，在见到她，被她拥抱时却都化为了无奈。

能怎么办，自己宠大的孩子，再调皮也是能宠着，至于挨骂什么的还是回去再说吧。

毕竟孩子大了也是要面子的。

江月在看清云玄时脸色大变，看着他又看着花花，竟一时之间没明白两人的关系。

已知花花四十六岁，云玄至少千年起步。

黑面已经瞬移到鲛人们身边，冷着眼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江月问黑面：“花花是云玄妖蛇的女儿？”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总不会是云玄活了几千年突然想开了要吃嫩草吧。

黑面默了半晌。

江月的话似乎没毛病，毕竟花花确实是云玄创造出来的。但又好像不对。

云玄是男的啊！！

男的怎么可能自己生孩子啊！！

黑面沉着脸：“不是女儿，是非常重要的人而已。”

江月嘴上哦了一声，脸上却写着你看我信不信就完事了几个字。

黑面：“……”

花花在云玄怀里钻了好一会，突然想起天上还有被海水托着昏迷不醒的人类，海上还游着鲛人一族，这才急急抬起头来。

正要开口时，云玄轻声打断了她：“我知道了，你想如何处理？”

花花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想要人类死，也不想要江月她们死。”

至少江月对她很好，她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去。

“傻孩子。”

云玄好笑的揉着她的头：“谁和你说江月会死？”

花花不解的眨眨眼，片刻后她恍然大悟，怒目瞪着下面正和黑面闲聊的江月。

“你又骗我！”

正和黑面聊花花如何调皮捣蛋的江月：“？”

她看向花花，又看向花花身旁的云玄，似是明白了什么耸肩笑笑：“我可没骗你。”

花花咬牙：“花花明明说你骗了我！”

江月：“谁？”

黑面又给她解释花花口中的花花是谁。

一番解释后，江月悟了，看向两人的视线都变得不明不白。

你们父女俩玩的还挺花哈。

云玄：“……”

他对花花说：“江月没骗你。”

花花疑惑看他。

“她只是和你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而已。”

毕竟是个小孩子，真话假话胡话参杂在一起她便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鲛人需要吃人没错，可那都是幼年鲛人。幼年鲛人因生长迅速，若没有足够的人类提供营养，在强大的生物将自己杀死前，就会自己吃掉自己。

可成年后鲛人生长停止，对人类的要求便并没有幼时那样大。

这时她们对人类的要求无非是满足收藏双腿的奇怪癖好和对人肉的渴望罢了。

江月笑：“怎么？难道南海的大妖蛇也要管我们东海鲛人的事？”

云玄搂着花花缓缓落下，睥睨的看着江月：“鲛人如何我不管，但你们不该借她的手行这些事情。”

鲛人食人的历史已久，这本就是无法阻止的事。好在人类也做出了许多应对措施以防鲛人的袭击。

这艘船原本可以平安度过这一晚，但因为花花的缘故，他们这才被鲛人吸引，险些丧命。

若不是花花突然反应过来，这一船的人怕是已经被水中的叫人吃的只剩尸骨了。

云玄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东海人类和鲛人之间的事罢了。

可江月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花花又参与其中。

黑面看见江月脸色变了变，却依然装着风轻云淡的道：“花花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们？朋友之间帮点小忙不是很正常吗？”

花花从云玄怀里探出头来：“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你骗我，我要和你绝交！”

说完又把脑袋埋进云玄胸膛里。

江月同黑面道：“花花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黑面也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可不是吗，还只是个四十六岁的小孩子，思想都不成熟。”

刚刚苏醒过来的船员听了这话，又见三人飘在空中，水里是数不清的鲛人。白眼一翻，又吓晕了过去。

“言归正传。”

云玄轻弹衣裳。

“不管如何，你们利用她让她很生气，我也很生气。”

他语气淡淡，倒像是说不好意思，花花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月笑：“哪里哪里，花花毕竟在我鲛人宫住了那么些时日，吃穿用度我都没有委屈她，帮点小忙不过分吧？”

云玄：“……”

他看向花花：“你吃了多少？”

花花眨眨眼：“也就一天五顿而已，也不算多吧？”

江月温柔的看她：“不多，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花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云玄无奈叹气。

他一拂袖，船员们都落入海中，海水还是朝岸边涌动，将海面上昏睡的船员们送向岸边。

鲛人们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又气又急，可偏偏云玄这个大妖蛇在这里她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人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