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远山越过两人，直直冲着欧冕而去。欧冕速度也是极快，一个转身躲过了远山的攻击。

可他的速度再快哪里快的过远山。

远山向后一抓，刚好抓到了他的头发。扯着他的头发，远山就朝他的脖颈处咬去。

噗嗤一声。

是牙齿刺破皮肤的声音。

欧冕痛到整个人都在痛苦的挣扎，可远山偏偏咬的死死的，他越是挣扎咬的越是紧。

终于在他忍不住一个猛地转身时，脖子上大块血肉被扯下。

三人看着远山嘴上叼着的肉都愣了。

远山眸子沉了沉，将肉塞进嘴里胡乱咀嚼几下。

咕噜。

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远山擦了嘴角的血，对三人勾了勾手指。

“来，继续。”

*

悠悠站在塔外，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来回踱步走，活像个老头子遛街一般。

温梵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看着她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他不明白师叔为什么非要这样来回到处走，看的他脑瓜子都疼了。

“师叔。”

温梵道：“要不歇一会？”

这话不知道触到悠悠哪根神经，她突然跳起来指着温梵喊道：“温小梵！远山在里面不知好坏，你不着急就算了居然还让我不要着急！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远山那么疼你你居然一点也不心疼她！”

温梵：“……”

好话坏话你都说完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温梵叹口气：“师叔，最好的结局和最坏的结局不都一样吗？说到底，都只有一个结局。”

悠悠不走了，转过头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温梵又说：“我不是希望师父能有个什么结局，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陪着她。”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睛，悠悠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毕竟那么多年我都不在，我也知道我争不过。但至少最后这段时间，我能陪陪她，多陪陪她。

*

远山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渍浸湿。胡乱擦掉嘴上的鲜血，不去看地上三个还带着血肉的骨架，远山望着天上的黑暗，长长叫了一声。

身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远山余光看去。是三个骨架被打碎后又拼接起来，拼成了与她容貌七八分相似的人。

“你是谁？”远山问。

骨头架子笑道：“我是萧鹤。”

远山挑眉：“你说哪个萧鹤？”

骨头架子笑：“哪个萧鹤都是我，哪个萧鹤都是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远山嫌弃的看了眼粘在地上的血肉，语气不约：“我可不是你这么个连血肉都没有长齐的人。”

骨头架子咯咯笑：“你有什么资格笑我呢？”

她蹦哒到远山身边，身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血肉随着她的动作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骨头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却当没感觉到似的，继续笑：：你不也是靠着吃他们的血肉才活下来的吗？哥哥，宋城，月寻，爹娘，清延师父。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去呢？”

远山翻了个白眼：“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骨头架子笑嘻嘻的挽起她的胳膊，远山低头就看见自己原本就染上血渍的衣服此时更是血红色一片，甚至还有些小块的不明红色物体在衣服上挂着。

骨头架子说“那我们走吧。”

远山对她笑着，跟着她的步子走：“好啊，我们去哪？”

骨头架子说：“去我们曾经呆过的地方。”

远山被她拉着，看着两旁如流水般不断向后流动的影子。

有生她养她的村子。有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的青云台。有凡间萧鹤第一次遇到月寻的簸箕村。有见证因为一个家族而兴盛，又因一个人而毁灭的白城。

她还看到魔族边境与妖兽奋力厮杀的伏善。冷着脸在大殿上怒斥仙君们的云山。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她熟悉至极又十分陌生的地方。

九十九重天。

远山并没有来过九十九重天，这是神君宋止住的地方，她没有资格踏入。

远山看着三个木屋有些愣神。

这三个屋子与雪原的屋子一模一样，甚至于屋子前面的桌子凳子的样子和摆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若不是屋子后面那巨大的瀑布，水潭旁一圈五色的花，还要屋子前一棵巨大的能够遮蔽太阳的梨树，她差点都要把这里认成雪原了。

忽地，她看见梨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定眼一看，居然是个小小的秋千挂在梨树枝上。

很久以前就被藏在脑海深处的画面瞬间涌出，在她脑子里想起声音。

小萧鹤看着一圈光秃秃的树叹着气，萧与和小宋城都不解的看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叹气。

萧与道：“小孩子少叹气。”

“哦。”小萧鹤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萧与：“……”

小宋城问：“怎么了？”

小萧鹤瘪着嘴看他：“好想荡秋千啊，如果这些树能够再大些就好了。”

小宋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群弱不禁风的小树枝，没有说话。

当时的小萧鹤只是随口一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个人将她随口说的话记在心里，并且为之而付出行动。

好在，千年后的远山知道了这一切。

骨头架子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打断了这氛围，她拍着手道：“真好看真好看，不愧是宋止神君住的地方，果然不是凡间那些地方可以比的。”

远山不悦的看她：“你打扰到我看风景了。”

“……”

骨头架子轻哼一声放下手，她抬起骷髅手道：“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没有我布置的好看！”

远山看着她手指的地方，手指划过的地方，皆成为一片血色。

梨树的叶子枯萎泛黄，枝丫变得细小。瀑布流出浓稠的，如同血液一般猩红色的液体。水潭里盛满了红色和黑夜的液体，旁边的小花都长着大大的嘴吮吸着水潭里的东西。时不时扭动着茎叶，发出奇怪的愉悦的笑来。

远山皱眉：“你的品味还挺独特的。”

骨头架子眨巴着那两个空洞的骷髅眼：“是吗？我还挺喜欢的呢。”

远山冷笑。

骨头架子又说：“总觉得只有我们两个太无聊了，要不要叫些朋友来？”

不等远山回答，她自顾自的朝后招手：“哎！这里！”

远山看去，眼睛瞪的大大的。

萧与、宋城、月寻、清延、林凡、竹茹。

还有白慕之，银翘，伏善和伏苏。

他们都如活死人的样子一般，张着个嘴哈喇子流了一地，双目泛白的朝她们走来。

“走吧！”

骨头架子拉着远山就要朝那群怪物走去。

远山止住脚步，将她拉住。

骨头架子回头不解的看她，其他怪物也停下脚步看她，白色的眸子里露出不解。

”怎么了？”骨头架子问。

远山看着她身上数不清的骷髅，再看向远处的怪物们。

“是你把他们变成这样子的？”

远山这话说的极慢，语气平淡，就好像再问她今晚吃什么似的。

骨头架子嘻嘻着：“当然是我了，你不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很可爱嘛！我让他们往左绝不敢往右，让他们往上绝不敢……”

砰！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远山一拳头给打翻。

没有任何提防，远山这一拳头直接将她的骷髅头给打掉，在地上轱辘轱辘滚了好几圈。

骨头身体站在原地，一点点转过来面对着她。骷髅头也转了个圈，躺在地上直直的看着她。

“你居然趁我不备打我？”

她语气平淡至极，却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气。

远山揉了揉手腕：“不然我还要提前和你说一声吗？”

骷髅头大笑起来，嘴巴因为大笑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果然不管是萧鹤还是远山，都是一样的卑鄙无耻。”

远山嘲讽回去：“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

“油嘴滑舌。”

骨头身子走到骷髅头身边，将它重新安回自己的脑袋上。骨头架子扭动着身子，发出咔擦的声音。

“看来我们是不能一起玩了，既然这样的话。”骨头架子冷笑，“就只能麻烦你去死了。”

话落，身后的怪物们瞬间越过它朝着远山扑过去。

第一位的便是长着与萧与一模一样脸的怪物，远山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拳头紧了紧，一拳下去更用力。

“让你不和我商量！让你背着我做这么多事情！谁需要你的牺牲！”

她一把扯过怪物的领口，张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力度之大差点将怪物的血管咬断。

其他怪物见状纷纷上前，却被她一一击退躲过。

不知道多久，萧鹤总算是把它吃的干干净净。手一松，只剩下骨头的衣服瞬间噼里啪啦落一地。

远山仰起头，余光瞥着其他人，最后落在骨头架子的身上。

“别愣着，再来。”

就在悠悠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后，塔的气息突然消失了。两人急急看过去，塔中心的漩涡正急剧的旋转，最后将自己给吞噬。

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远山的气息。

*

宋止坐在秋千上，面前是刚刚摘下来洗好的梨。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天上。

萧与将书的最后一页看完，将书关上。轻抚掉画框上的落下的光辉。

画上是三个人和一只小白猫。

*

伏善抬眼看着筷子落一地的伏苏，嗤笑着：“怎么了？和我一起吃饭你好像很不情愿？”

伏苏眨眨眼，将筷子缓缓捡起擦干净，然后放在碗上。

“伏善。”

她看着伏善深色认真：“我的挚友，她死了。”

伏善一愣，借着听到外面众人欢呼雀跃的声音。

“殿下！妖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