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二.归还

C城机场的跑道上一架私人飞机缓缓降落，扶梯滑出，但是许久未有人出来。

此时飞机的内部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争夺战，白曼路坐在床边，正苦苦哀求着楚灵昭回家：“昭儿，跟妈妈回家住吧，爸爸也很想你，你不是最喜欢吃爸爸亲手做的肉蟹煲了吗，已经给你做好了，我们一会回去就能吃了。”

年硕明在另一边，在饮料里插好吸管，默默递到楚灵昭嘴边，用实际行动显示自己可以让楚灵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楚灵昭被白曼路烦得耳朵疼，喝了一口嘴边的饮料，认认真真对白曼路说：“你真是个话痨，能不能不说了？”

白曼路一愣，只得住嘴。白曼路是个很美的贵妇人，出身高贵，从来没被人说过重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别人嫌弃地叫话痨，还是自己亲儿子。

此时的她丧失了豪门贵妇人的自信，不知所措地坐在自己久别的儿子身旁，不知道怎么才能挽回儿子。

白曼路的人生中不怎么需要替别人操心，自然和年硕明这种极其善于揣摩他人心思的人不一样。她可没有从经理那里得到现在的楚灵昭个性的情报，所以在这场抢夺战中注定是输了。

楚灵昭被年硕明伺候着用湿巾擦过吃了零食的手，对年硕明下飞机回家的提议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年硕明在白曼路面前不好表现出得意，只是微微低头，对她说：“您们随时来看灵昭都可以。”说完就跟着楚灵昭下了飞机。

到年硕明宅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一下车楚灵昭就一连串地喊饿了饿了，年硕明赶紧吩咐管家开饭。

年硕明一边替楚灵昭布菜一边偷偷觑他的脸色，见他吃得眉眼弯弯，在心里笑了，他不敢想，他还能有这么近距离地与灵昭相处的机会。

这几年，他总是梦见灵昭，不过都是噩梦，不是他怎么也追不上灵昭，就是灵昭直接消失在他面前，徒留他一个人绝望大哭，最后惊醒。

“喂？”见年硕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楚灵昭用手在他眼前晃晃，然后指着正用无烟炭火煨着的小羊肉，“吃那个！”

“哦，好。”年硕明站起来夹给楚灵昭，并挥退了想要上前布菜的管家。

待楚灵昭美美地吃了一餐之后，年硕明将他引到沙发上坐下，踌躇了许久，才犹豫地开口说：“灵昭，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楚灵昭盯着电视上的体育比赛，对他点了点头，年硕明拿来一堆文件夹，放在楚灵昭身边，确保他能伸手就能拿到。

“灵昭，这是你的东西，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楚灵昭拿起来一看：《公司变更登记申请书》《股权转让协议书》

楚灵昭皱眉，扔，什么玩意？

年硕明连忙捡起来，道：“灵昭，你签个字吧，远川集团本来就是你的，我鸠占鹊巢太久了，现在应该还给你。”

楚灵昭眉毛都没抬一下：“不要，你是不是想坑我？”

年硕明呆住了，感觉他的心脏酸楚得不行，好像被楚灵昭攥紧揉碎了，半晌才艰难开口说：“不是...不是的灵昭，我没有，我不会的...”

灵昭对他不信任他知道，然而他却不知道怎么说服灵昭相信他，毕竟他在灵昭面前已经没有信誉度了。

尴尬地沉默半天，年硕明默默拿开文件，拿出钱包里的银行卡，压下心脏的闷痛，笑着对楚灵昭说：“灵昭，既然集团你不愿意要，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我大部分的钱都在这里，你拿着随便用,当然也可以改密码。还有我的移动支付的账号密码都给你。”

楚灵昭歪头试图思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人想干啥？

算了不想了，放弃。

不要。

走人。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他不知道去哪儿睡觉，于是转过头来，毫不客气地说：“我要睡觉，去哪儿？”

年硕明站起来，目光僵硬地向下垂着，勉强笑道：“我带你去，灵昭。”

年硕明直接将楚灵昭带到了主卧，里面是全新的卧具和配饰，年硕明并没有那个自信，认为房间保存原来的构造和饰品可以唤起楚灵昭对他的感情。

也没那个脸。

至于他原来摆在卧室的旧物件，被他珍而重地藏在另一个房间。

楚灵昭洗完澡，头发都是年硕明哄着吹干的，推开年硕明递过来的睡衣就上床摆了个大字形，拉上被子，合上眼睛，睡觉!

年硕明咽了一口唾沫，楚灵昭不穿衣服完全不避着他，此刻灵昭光洁的肩还露在被子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诱惑，他胯下的东西早就起来了，只不过，他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资格。

他深呼吸了几口，强制自己忽略身体欲望，帮楚灵昭拉好窗帘，调暗灯光，本来想直接走出去，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楚灵昭的床前。

楚灵昭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平稳，睡着了的楚灵昭，眉目和轮廓都更冰冷，年硕明隔着虚空勾勒着楚灵昭的轮廓，想着，从前的灵昭那样那样暖，原来全是因为他在笑啊。

那个卷翘的睫毛里都落满阳光的少年，那个嘴角总是向上翘着像小时候最甜的月牙糖的少年，不见了。

现在的灵昭不笑了，怎么办？该怎么才能让原来那个爱笑的灵昭回家？

年硕明很难过，楚灵昭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他预想了无数情况，楚灵昭可能会恨他，会抵触他，甚至会忘记他。

可他没有想到，楚灵昭不恨他，不抵触他，也没有忘记他，但他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善恶，不在乎他的接近或远离，不在乎他倾囊掏出的一切财富和感情。

他完全猜不透灵昭的想法，灵昭的满不在乎和随心所欲，让他很害怕。

年硕明苦笑，隔着空气抚摸了一下楚灵昭的轮廓，用口型说道：“宝贝，晚安。”

说完就站起身悄悄出去。

关门的那一刹那，楚灵昭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含混地叫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