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十一

第二天，年硕明陪楚灵昭到达的时候，Z实验室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年羽迎上来，对年硕明躬身，道：“家主，实验室大部分人员已经被控制了，但......他们的首领跑了。”

“跑了？你干什么吃的？”年硕明扶着楚灵昭不便有什么大动作，狠狠盯了年羽一眼。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年羽脸上满是内疚。

楚灵昭没有管年硕明他们的谈话，自顾自地迈步向实验室内部走去，年硕明顾不得其他，只留下一句派人追就连忙跟了上去。

实验室内部凌乱的痕迹和弹孔昭示了早些时候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往偌大繁忙的实验室此时一片寂静。

楚灵昭熟门熟路地穿行其中，走了很久，才在实验室的最深处推开一个房间，这应该就是实验室首领的房间了。

他端起办公桌上摆放的两盆看起来不起眼的盆栽，那植物竟然像有灵性一样，枝干轻轻地摆了摆，用叶子去蹭楚灵昭的脸。

楚灵昭笑了，是没有对人露出过的温暖笑容，他轻柔地抚了抚树叶，将盆栽放在年硕明怀里，交代道：“抱好，抱稳一点，不然它们头晕。”

年硕明一脸震惊，诚惶诚恐地接过来，这，这植物外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呀？

就在年硕明纠结地盯着植物，楚灵昭继续在这里逛着的时候，办公室的屏幕亮了，黑底的页面浮现出几个红色的字：一份礼物。

年硕明直觉不太好，果然，屏幕里出现的是楚灵昭的视频。

那时的楚灵昭，额头上青筋暴起，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上，神情崩溃，被关在一个小隔间里，绝望地捶打玻璃门。

画面翻转，楚灵昭被拘束衣绑在手术床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给他注射，还有很多人在各自忙碌，围绕着他观察记录着。

他看上去害怕极了，不停地请求那些人停止，但直到他昏厥过去，也没有一个人回应过他。

屏幕又黑了，却不是完全的黑，看得出来摄像头处于一个极度黑暗的空间。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有一个急促的呼吸声，过一会，那个呼吸声变成了嘶吼，嘶吼持续了很久，由强到弱，最后只剩下被逼到绝境却又无可奈何的嗬嗬声。

年硕明看见画面就伸手挡住楚灵昭的眼睛，一枪打在显示屏上，不希望楚灵昭看到这些。

谁知那显示屏周围竟然包了一层防弹玻璃，子弹并没有对它造成伤害，楚灵昭也没有像年硕明预想的有愤怒或者害怕的情绪。

楚灵昭推开年硕明的手，拿过年硕明的枪，竟是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他现在居住的这个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和恐惧了，他也很少想起来之前在这里的事情，再看一看，也不错。

从年硕明的视角看，楚灵昭身体前倾，嘴角微勾，双眸中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兴味。年硕明打了个冷战，想要过去拥抱住楚灵昭，他也这样做了。

楚灵昭是坐着的，年硕明半跪下来从楚灵昭的腰部抱住他，想要传递给此时的楚灵昭一点点来自人的温暖。

楚灵昭一把抓住年硕明的头发向后狠狠一扯，迫使年硕明仰起头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会视频，心里忽然被勾起了疯狂的嗜血欲和破坏欲。

他盯住年硕明修长而不设防的脖颈，他只需要用手一捏，这段骨头就会发出好听的折断声，而后这个生命也会随之逝去，多美啊。

就在楚灵昭缓慢地将手附上年硕明的脖颈的时候，年硕明没有挣扎，其实他心里很害怕。

灵昭此时的状态与之前伤医生那次一模一样，他怕楚灵昭在这里杀死他，他一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可他突然就想通了，如果灵昭要杀他，不管是疾病发作需要慰藉，还是真的恨他想要他死，他都没必要求活。

像他这样肮脏卑劣的人，他的死去如果能让灵昭感到一丝愉快，就算是死得其所了。

灵昭，我爱你。

年硕明在心里说，双手更加温柔地环住了楚灵昭的腰，看向楚灵昭的眼睛里是溢出来的爱意。

楚灵昭的手忽地松开了，年硕明跌倒在地剧烈咳嗽，余光见楚灵昭站起来疾步走向窗边。

窗外有什么动静，楚灵昭在窗边拍打几下，露出见到植物的那种笑容，原来首领的房间之外就是一片花园，里面的这些植物都不是普通的植物，他们都纷纷伸出枝丫跟楚灵昭打招呼。

其中的一颗大树垂了一缕藤蔓下来，藤蔓呈一个U字型，楚灵昭坐了上去，那藤蔓带着楚灵昭升到高处去。

楚灵昭用脸软乎乎地贴在大树的主干上，不时微笑一下，像是在和大树交流着什么。

年硕明稍稍恢复，就跑到园子里面来焦心地寻找楚灵昭，那些树好像是故意跟年硕明过不去一样，不是拌他一下，就是伸枝丫撞他一下，一会下来，年硕明就已经跌了好几个跟斗，挨了几次打了。

年硕明对这些动物不像动物，植物不像植物的玩意烦不胜烦，却只能把不满压在心底。

灵昭从来没对他们笑过，今天来了这里，灵昭却对着这些玩意笑了好多次，还让他那样保护这些东西，足见灵昭是在乎这些东西的。

灵昭在乎，他就在乎。

年硕明找到楚灵昭了，挥手让年家的人先出去。

“灵昭——要不要下来？那里危险——”年硕明极力仰着头，想要和坐在十几米高处的楚灵昭对话。

楚灵昭听见了他的话，不过并未答复他，只是轻轻伸手做了个手势，依旧懒懒地倚靠着树。

年硕明刚想说第二句话，就见好多树的枝丫就向他伸了过来，他忙不迭地躲闪，却还是被有些带着泥土的藤蔓和枝干扫过，不仅疼，而且衣服上全沾上泥了。

“该死的！”年硕明想要发怒，竭力向上看，发现楚灵昭好像在盯着他。

是灵昭故意的？

年硕明猜测着，于是只是保护住了重要部位，呲牙咧嘴地在树枝之间狼狈地逃窜着。

真是小丑。

年硕明分神想，从前他高傲，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不把他当回事，更何况出这样的丑。

果然人是在不断进步的，被打算什么，出丑算什么，要是他当小丑灵昭就能恢复健康和感情，他现在就去马戏团追香蕉去。

他正想着，反应慢了一点，被一根粗壮的树枝狠狠从后背袭击了一下，他瞬间扑到了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面前就出现一双没有沾到一点泥土的鞋，那是早上出门时他亲手给灵昭穿的。年硕明抬头，自惭于自己此时的狼狈，讪讪地招呼：“灵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