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下山——凡间有百苦

天刚刚放出一丝丝亮光，夜倾月就醒了，给怀里的小人盖好被子，就去了浮尘那里。

“师傅。”虽然夜倾月不会永远属于这里，但是对待浮尘，夜倾月该有的礼数都不会少。浮尘就像知道夜倾月要来似的，坐在摇椅上慢慢摇着，手里还拿着蒲扇不疾不徐的扇着。

尽管他每天都这样，但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小马扎，听见夜倾月来了，浮尘依旧是眼睛也不睁一下，用蒲扇朝那小马扎一指“坐吧！”

夜倾月也不推辞，坐了下来“师傅，我……想问一件事……我该不该将这个社会的遮羞布给掀开，将这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和人……给一个孩子看？”

“怕什么呢？百般因结万般果，有些事情，越早经历，埋下的隐患就越少，可是往往付出的代价会越大。更何况，你在这里，最大的事情就是遵循本心，下山去吧！”

夜倾月听着浮尘的这番话，渐渐明确了接下来要做的事，行了一个礼后就走了……

浮尘这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夜倾月的背影，倾月啊倾月，你有了牵挂，到时候你会怎么选呢？

其实，夜倾月走后不久，纪锦安就醒了，那个人渣似乎住在了他的脑子里面，时时刻刻想要将他按住，那脏东西似乎一直在他的身后停留，惹的他恶心。

他从来不是好人，小小年纪就能在一起奴隶中活下来的人，又怎么会是善茬呢？

夜倾月回来看见已经醒了的纪锦安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蜷缩成小小的一个。

那个小小的“蚕茧”似乎感觉到了夜倾月的到来，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脸色有些苍白“阿月姐姐，我……我想报仇！”

纪锦安在赌，赌他的阿月姐姐面对这样恶劣的他会怎么办？是帮他，还是……可是夜倾月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很快速的回答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纪锦安可是害怕了，怕他的阿月姐姐会将残忍的他抛弃，怕……

就在纪锦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夜倾月开口了“好，我帮你。”夜倾月刚刚只是微微有些惊讶，她的小狼崽似乎没有她想的那般软弱可欺。

夜倾月带着纪锦安去了地牢，林有才已经被折磨的不像人样，眼睛深深的陷入眼眶，两腮也凹了下去，上身大大小小的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已经腐烂了，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夜倾月递给纪锦安一把锋利的匕首，摸了摸纪锦安的头“小心手。”

纪锦安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不断在想，如果阿月姐姐没有来怎么办，阿月姐姐那样爱干净的人，他脏了，阿月姐姐不要他了怎么办，他都已经在学的善良一些了，为什么总有人想找麻烦呢？

林有才看着纪锦安一步一步的靠近，步子不大，却使他不住的颤抖。

被判砍头的人，多半是被吓死的，毕竟，最可怕的不是刀从你脖子上经过，而是刀没有落在你脖子上之前的那段时间——才是最可怕，最折磨人的，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来。

林有才已经后悔无数次了，他如果知道这个小孩的后台这么硬，打死他他也不敢动这歪主意啊！

纪锦安也不废话，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割掉了林有才的秽根，林有才一声痛呼，晕了过去，纪锦安将手和脸擦干净，扑到夜倾月怀里，轻轻蹭了蹭“阿月姐姐，我是不是太坏了？”

“不会，这是他应得的。阿锦不必自责。”看守地牢的暗一只觉得两腿之间一凉，主子和少主好可怕。

随后，夜倾月带着纪锦安去了她所拥有的各种势力场所，并且不厌其烦的强调纪锦安少主的身份。

再次回到百苦山，纪锦安就正式开始了他的武途。

刚刚开始的几天纪锦安浑身上下哪哪都是伤，有自己耗出来的，也有被练出来的，夜倾月每晚也会给纪锦安擦药，日子也算平淡有趣。

时间永远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十年，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夜倾月看着纪锦安一点一点长大，武功，学识……性格也乖乖软软，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纪锦安就是不愿意下山。

这十年，纪锦安不断强迫自己变强，变得更强，也清楚的认识到，他……对阿月姐姐的感情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姐弟情，可他不敢将这份情露出一丝半点。

“阿锦，你陪我下山一趟可好？”夜倾月似乎在询问。

“好……”纪锦安良久才回答，对于夜倾月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他从很早就知道阿月姐姐喜欢乖巧听话的人，所以在阿月姐姐这里，他一直都是最听话、“单纯”的那个。

二人就这样看似潦草的出发了。

第一站——皇宫。

宫殿内载歌载舞，瓜果蔬菜……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纪锦安看着夜倾月，有些不解，阿月姐姐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这里正在举办宴会，好吵。里面的权贵之人都在对饮，嘴里吐出的话却各有目的，真是虚伪至极。

夜倾月也在观察纪锦安，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带着纪锦安去了下一站。

贫民窟，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房屋”，说是房屋，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顶多只能算一个固定的生活场所。再往后走，有只包了一张草席就丢掉的死者，有没奶吃的婴儿，有……

纪锦安不想看了，这就是书上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亲眼所见，原来，这不是夸张，甚至，现实比这更惨。如果他没有被阿月姐姐带回去，他……可能还不如这里的百姓。

“阿月姐姐，我们能救他们吗？”纪锦安拉着夜倾月的衣裙轻轻晃了晃。

“那……阿锦觉得该怎样救？”夜倾月的眸色浅浅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百姓受苦，是谁的错？

仅仅凭借他们二人的微薄之力，根本不可能。

是啊，这几百贫民他也许能救了，那其他人呢？

原来，这人间，真的有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