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聒噪，杀了便是

林照水亲眼所见，喝了他血的鬼有了人的体温。

难不成，他的血还能让鬼起死回生吗？

“……”

“起来。”将槐伸出舌尖舔舐掉滴落的血迹，鲜红的唇似乎比血还艳，显露出的皮肤虽是死硬的青白，但在略显昏暗的屋内，月光的照耀下也逐渐生出几分人的生气。

他一靠近就令林照水心脏狂跳不止。

方才突生变故，他还未来得及休憩片刻。

脖子处的牙洞似乎消失了，林照水可怜巴巴的缩着身子，体内流动的血液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那种压抑冰冷的气息，他不想再承受第二遍。

“真蠢。”“……？”

阴冷的赤瞳游离在他的脸上，林照水被骂的莫名其妙，他不就是签了个生死契吗，半年而已，你们鬼都这么心急！？

破木床嘎吱嘎吱响，林照水怕得要死，听旁的同门说，有些鬼喜欢折磨人，不杀也不放过……

“契约不可逆，在期限内，你最好乖乖听话。”

将槐淡声道。

他突的靠近缩成鹌鹑的林照水，高大的身躯笼罩在上，投射下方一片阴影。

“欸？”

将槐单手拎着林照水的衣领，走了两步，发现这个姿势有些不雅，又把胳膊穿过人的双膝，拢在怀中抱着。

“真弱。”他不屑道，林照水轻的像在抱着一片羽毛，丝毫挡不住将槐移动的速度——

只半个呼吸间，他们又回到了女娲庙前。

将槐面无表情的睨了林照水一眼，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那背后绣着的大片龙纹，似是在迎着风想要飞走。

“安心”躺在怀中的林照水不知该用什么来讲述自己的内心，悄悄探了个头，下一秒就被那双幽深的赤瞳眸子瞪了回去。

——罢了，保命要紧。

“道士，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被问到名字，林照水如实回答，随后他便听到一句格外嫌弃的冷哼：

“哼，真难听！”

“……”不是你要问的吗？

可鬼才不会在乎人的感受，林照水望着将槐白皙修长的脖颈，听不到心跳声，胸膛也没有半点温度。

可什么样的鬼会化作人形，且不惧怕阳光？

“若你找到破解生死契的办法，本座或许能饶你一命。”

将槐突然说道。

女娲庙前骤然升起一大片黑色浓郁的雾，林照水愣了一瞬，他似乎听到了铁链挪动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黑雾散去，他发现庙上的牌匾黯淡了许多，边角也多了些腐朽的痕迹。

被囚与荒野山边的庙中，那衣裳后的九龙纹，以及被流传记载过的赤瞳……

林照水揉了揉酸涩的眼，大脑一片混乱。

刚想开口，身下一轻，“咚”的一声！林照水四脚朝天的躺在黄土地上！

“嘶~”他呲牙咧嘴的拍拍屁股，身上的青衫早就变得破烂不堪。

尤其是后背那处，依旧疼的厉害，一条条的布料挂着好不狼狈。

尘土被拍的乱飞，俊美妖异的“男子”纵着眉，一脸冷意的撕了他半边衣裳——

“！？”

“你干什么！！”

将槐随意碾碎脚边的一块石头，待林照水回过神，他那青衫早就化成了灰随风而去。

“男子”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再敢弄脏本座的衣服，下次‘撕’的就是你的皮。”

林照水：……

鬼的衣服，也能被弄脏吗？

……

“村长”成了妖怪，整个村子死寂到没有人气。

林照水因着与将槐的生死契，胆子也大了起来，在村子里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个活人。

于是，他画了个阵，最终指引方向是在村子的出口。那里有个许久没使用的的枯井，林照水往下丢了块石头，却没有听到石头落地声。

“……”扭头一看，某只鬼的眼神跟看傻子没有区别。

“那个…将槐？”

他试探性的叫了那个名字，下一刻，喉咙一痛，将槐拎着他的衣领直接跳下了枯井！

“……多谢。”他就找到这一件能穿的衣服。

井底很深，抬头看不见任何光亮。

林照水伸手摸索着墙壁，黏糊糊的，还长着大片柔软坚韧的青苔，这迹象并不像一个枯井该有的。

脚下也是软软的，林照水心下疑惑，缓慢的蹲下去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两道惊叫，林照水噌的一下起身往后退！

双手胡乱摸到一抹冰凉，随后他被狠狠的拍到了墙上！

“聒噪。”

“……”我也不想啊。

林照水委屈的想哭，谁知道井底有个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人还在叫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悠长的余音灌满了耳廓。

林照水刚想去跟那人交谈，却不料“咔嚓”一下，那人的声音一顿，随后便清静了许多。

“杀了便是。”将槐语气淡淡，林照水听得血液都凝固了大半。

……

“他…真的死了？”

眼前倏地冒出一团幽蓝的火焰，林照水躲了下，借着鬼火的光，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胸膛起伏的中年男人。

呼出一口浊气，还好，没下死手。

刚想道谢，只见将槐捏着鬼火，自然的踩着中年男子的脸走过，“还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