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升温

夏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沈泠之前是故意躲着他，现在是直接从家里消失了。

五分钟前，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夏阳，妈妈给你请了个护工。泠泠他说打算住学校，高考后才回家。”

对于请护工他倒是没意见，就不用麻烦沈泠跑来跑去。

可住学校高考后才回家是什么意思？

夏阳脸色铁青。

沈泠就是不想见到他。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原因。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柜子上放着的习题集身上，想起了前两天沈泠来送习题集的场景。

那天沈泠一句话没说，将习题集扔给他就走了，而且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

看着那本习题集，一个揉皱的纸团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夏阳猛地坐起来，结果一下子扯到脚，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突然就明白沈泠为什么不想见他了。

沈泠一定是看了那幅画。

惊慌之外，夏阳还有些恼怒。

沈泠就这么讨厌他吗？

十八岁的夏阳，第一次情窦初开，就被一桶冰水当头淋下，浇灭了心头的雀跃。

夏阳出院以后，因为拄着拐杖不方便，只能在家里自习，由家里的阿姨照顾。

对于沈泠的态度，夏阳实在捉摸不透。

他想知道沈泠究竟是怎么想的。

于是夏阳给沈泠发了信息。

“今晚晚修下课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看了眼时间，离晚修下课还有些时间，他打算去超市给沈泠带点水果。

逛超市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叔在刷短视频，视频里有一句话说。

“看上去不在意，其实心思都藏在细节里。”

夏阳正在挑雪梨的动作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记得沈泠不吃苹果，爱吃雪梨。

不吃鱼，因为怕鱼刺和腥味。

写作业的时候喜欢用左手手指敲桌面。

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缩成一团。

……

还有很多很多，夏阳全都记得。

从超市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掏出手机，沈泠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他叹了口气，还是按原计划去了沈泠的学校。

高三晚修还未结束，从栏杆往里看，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三三两两往宿舍楼走去。

他们脸上或带着笑容，或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阳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与沈泠读同一所学校，应该也是这样。

可是从初中开始，他就发现了，他与沈泠之间存在鸿沟。

下课铃响起，夏阳带着期盼往里看去。

他死死盯着每一个走出教学楼的学生，生怕自己错过了沈泠。

但是最后一个学生走出教学楼后，夏阳都没看到沈泠。

手里拎着的雪梨似乎变得千斤重，赘得夏阳几乎喘不过气。

“夏阳。”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夏阳，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点惊喜。

沈泠背着书包，与夏阳隔着栏杆，被身后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比平时看上去更加温和。

“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给你送水果，你没看信息吗？”

沈泠皱了皱眉，没有接过那袋水果。

“我手机上交给老师了。”

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之前为了照顾夏阳，他便带回学校给老师，晚修下课再去拿。

但他没打算给夏阳解释这么多，他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对方过于冰冷的态度让夏阳有些受打击。

他扯了扯衣领，感到莫名的烦躁。

“雪梨你拿着。”

“太多了我吃不完。”

夏阳从里头挑了两个个头大的，手从栏杆里伸进去，拉着沈泠的手，强硬地将雪梨塞到对方手里。

看着对方被他扯的踉跄了一下，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些惊慌。

夏阳突然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没别的事了吧，我要走了。”

眼看着沈泠转身要离开，夏阳用力抿了下唇，说出了一直堵在嗓子眼的话。

“沈泠，我其实，没有讨厌你。”

沈泠的背影僵了僵，他回过头，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

“回去吧，太晚了。”

夏阳打断了沈泠的话，他不想听见这人嘴里说出的残忍的话。

栏杆将两人隔开，但是在地上的影子却随着夏阳的走动逐渐靠在一起。

自从那天以后，每周末沈泠都会回家。

两人的关系似乎逐渐缓和起来。

“下午要不要去打球？”

夏阳坐在沈泠边上，看着对方不停敲打桌面的指尖。

“我不会，而且你的脚刚好没多久。”

“我教你啊，我的脚已经没事了。”

眼看对方要拒绝，夏阳将食指放在沈泠唇中间。

“不许说不。”

沈泠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他拨开对方的手指，继续埋头写题，只不过头快低到桌子底下了。

扬起的嘴角说明了夏阳的心情非常好。

窗户没有关，偶尔有一丝清凉的风吹入室内，将沈泠有些过长的刘海吹起。

夏阳就在一旁打量着他。

等到沈泠将题写完，夏阳将他带到了附近的篮球场。

夏阳将球扔给沈泠，指了指篮筐。

沈泠显然没有投球经验，随手往斜上方一扔，篮筐都没碰到。

球滚到了夏阳脚下。

他捡起球走到沈泠身后，将球放到沈泠手里，握住对方的手腕。

“你往高一点的地方扔，大概这个角度。”

夏阳几乎是贴着沈泠的耳朵说话，略有磁性的嗓音在拨弄沈泠的心弦。

尽管他知道他们这样是错误的，但他愿意沉沦在此刻的温柔中。

恍惚间，球已经被抛出去，正中篮筐。

“不错。”

“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沈泠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自学的，随便画画。”

提起这个，夏阳感到了一丝尴尬。

毕竟那幅画，是在他做了那个梦之后画的。

幸好沈泠也没追究太多，夏阳松了口气。

但下一个问题紧接着抛向夏阳。

“你上次说，不讨厌我是什么意思？”

夏阳挠了挠后脑勺，咧开嘴傻笑了下。

“就，字面意思，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讨厌你来着。”

这句话其实是初中的时候沈泠问夏阳的，当时的沈泠性子还比较急躁，不像现在这样温和，像团棉花，让人无从入手。

沈泠又低下了头，笑意浮现在脸上。

“那你，不也是一直看不惯我来着……”

听到夏阳的话，沈泠愣了愣。

“没有。”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别低着头。”

沈泠抬头直视着夏阳，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

“我没有看不惯你。”

夏阳觉得似乎有头小鹿在心脏的位置乱窜，他有些慌乱。

午后的太阳很大，阳光打在两人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

“回家吧。”

夏阳和沈泠肩并肩朝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影子被拉长，然后汇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