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温存

或许是因为填报完志愿后身上的压力兀然消失，身体不习惯这样的状态转变，沈泠下午发起了高烧。

半夜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温度大概是很烫，沈泠能感觉到被窝里暖烘烘的，像暖炉。

头昏沉沉的，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可一闭上眼，过往的事像幻灯片一般在脑海里播放。

他记得刚上高三那会儿，自己也是生了一场大病。

半睡半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一睁眼就看见夏阳跟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看见他醒了，夏阳愣了愣，随即松开了他，毕竟他们当时关系还是很僵。

“我是看你一直说冷才抱着你的。”

明明只是过了一年，一切都变了。

再没有人会在沈泠生病的时候悄悄抱住他。

他难受地吸了吸鼻子，挣扎着起床去厨房倒水。

迷迷糊糊之间不小心将玻璃杯推到了地上，里头的热水洒到了他脚背上。

万幸的是玻璃碎片没溅到他。

“嘶……”

他认命地蹲下身，打算先把大块的玻璃片捡起来，门铃却在此时响起。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给来访者开了门。

“什么……”事？

沈泠的声音在看到眼前的人后兀然哽在喉头。

是陆衍。

对方似乎是很着急，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

“陆先生，怎么……”

他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陆衍巴不得将这小孩一直困在怀里，省得自己天天担心他，可他知道这样子会被沈泠讨厌。

所以沈泠还未从错愕中回过神，陆衍已经放开了他。

“抱歉，我是看你一天都没有发信息，所以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衍再次换上一副体贴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解释。

可谁也不知道，他快急疯了。

从早上他就在等沈泠的信息，等到了半夜。

他想给沈泠打电话，又怕会打扰到对方，只能隔一个小时发一条信息。

原本他预计要在C市待两天，但是一直联系不上沈泠，他硬是将两天的工作压缩到了一天。

工作一完成他便驱车回来找沈泠。

陆衍今天只吃了早餐，前面忙碌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看见沈泠安然无事，他才感觉胃有些抽痛。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发烧，一直睡到了现在，所以没有回你的信息。”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对不起。”

沈泠感到内心空缺的角落正在被填满，同时又感觉到一丝不安。

听了这话的陆衍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发烧了？家里有药吗？”

沈泠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

“你先去床上休息，我去给你买药。”

看沈泠还想拒绝，陆衍直接将小孩拎了起来，带到房间床上，又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陆衍怕沈泠会不安分地乱跑，于是给齐霁下了命令，让他去买退烧药。

而陆总自己则去厨房倒水。

一进厨房他便看见地上打碎的玻璃杯。

他心头一紧，担心沈泠被玻璃片划伤，于是折返回了房间。

大概是生病会很疲累的原因，沈泠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对方的脚，掀开被子，看见沈泠的脚背红了一片。

陆衍皱起了眉，目光中都是心疼。

他又给齐霁发了信息，让对方买点烫伤膏。

快到沈泠家的齐霁：……

没照顾过人以及没被照顾过的陆总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他以前生病，都没有人会关心，更别提照顾了。

手头上没有药，陆衍便先去厨房收拾玻璃碎片。

没找到扫帚之类的工具，他就徒手去捡，期间手被割破了几个口子。

刚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厨房，齐霁就发来信息。

陆衍打开门，从齐霁手里拿过药，然后无情的关上了门。

没有陆衍的命令，齐霁也不敢贸然离开，就守在楼下。

陆衍走到床边，用沾有烫伤膏的棉签轻轻地涂抹在沈泠脚背上。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入室内，映照在陆衍脸上，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温柔。

给沈泠上好药后，陆衍用手探了探沈泠额头的温度，还是将轻声将对方叫醒了。

“先把药吃了再睡。”

沈泠睡得迷迷糊糊，醒了后被陆衍用手托着脑袋，听话的将喂到嘴边的药吃了，喝了两口热水后又睡了过去。

陆衍替他掖好被角，在一旁守着。

他发现沈泠似乎在发抖。

于是陆衍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人搂进了怀里。

一直以来他都保持着体贴的形象，就让他越界这一次。

怀里的少年感受到热源，往他怀里凑了凑。

陆衍低下头凝视着少年的脸庞，用唇轻碰了对方的额头，是炽热的。

“晚安，沈泠。”

守在楼下的齐霁一直未曾离开，靠在车旁打哈欠。

一杯咖啡出现在他面前。

不需要回头他就知道是谁。

“林三，你最近很闲吗？”

他没有接过咖啡，盯着对方手上的纹身看。

“我这是在做任务。”

林三也不恼，笑嘻嘻地收回咖啡，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他往齐霁那边靠近了些，同样靠在车上。

“喂，齐霁，我们以后都只能这样针锋相对了吗？”

齐霁愣了愣，垂下眼帘。

他也想一直和林三守在陆总身旁，或许等陆总成家后，他和林三也可以有个家。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从林三在手上纹上jx之后。

从林三将刀刃刺入他的肩膀之后。

他笑了笑，转过身抢走对方的咖啡。

“你捅我那一刀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看着对方僵住的笑容，他笑得更开心了。

“看吧，林三，我早该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他将咖啡悉数泼到林三身上。

“滚吧，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一股猛力从背后袭来，尽管齐霁自小接受训练，可他会的，都是林三教的。

林三轻而易举将齐霁压在车门上，双手扣在背后。

他解开齐霁的衬衫扣子，看到了右肩的那块疤痕。

“你是不是疯了？”

林三没有说话，又替他扣上扣子，放开了他。

他没有躲齐霁那一拳，疼痛在脸颊蔓延开来。

“齐霁，欠你的我会还。”

就这一句话后林三离开了。

齐霁拳头紧握，死死看着对方的背影。

等林三消失在视线里时，他像失去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地上。

还？

是还那一刀还是他喜欢林三的这十年……

他露出一个有些凄惨的笑容。

原来已经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