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困兽

书房里气压很低，齐霁站在陆衍身旁低着头，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陆衍在循环播放那两段监控录像。

第一段是夏阳将护身符塞给沈泠。

第二段是高考那天，夏阳一家拿着行李箱一起开车前往学校。

他眉头紧皱，握着鼠标的手背显出了青筋。

“你是说，夏阳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喜欢沈泠，所以将沈泠当成挡箭牌推了出去？”

“是的，陆总。而且当时夏阳所在的二中发生了一件事，有一对同性情侣被退学。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夏阳害怕了，将沈泠喜欢他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

“沈泠……喜欢夏阳？”

陆衍心不在焉，只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词。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录像上。

他发现沈泠在面对夏阳时，眸底除了挣扎与痛苦之外，的确还多了一些别样的感情。

“那沈泠他……现在还喜欢夏家那小子吗？”

齐霁没敢回答。

毕竟沈泠和夏阳共同生活了十年，夏阳算是沈泠的白月光了。

他的沉默让陆衍越发烦躁。

陆衍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此刻查出了这件事。

在他好不容易知道自己的心意时，在他即将迈出那一步时……

“陆总，其实我觉得沈泠这个年纪，对夏阳未必是喜欢。”

陆衍瞥了眼齐霁，示意他继续。

“毕竟十几岁的孩子，还……”

铃声打断了齐霁的话。

他看了眼来电提醒，脸色变得沉重。

他将屏幕递到陆衍面前，得到对方的同意后才接通并按下免提。

“什么事？”

“沈泠在我手里。”

齐霁看向陆衍，对方脸色铁青，却忍住没出声，只示意他继续问。

“你想怎么样？”

“现在出来见一面我告诉你那小子在哪。”林三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你一个人来，老地方。”

电话被挂断了。

“我跟你一起去。”

陆衍合上电脑，起身往外走去，却被拦在门口。

“他是冲我来的。”齐霁看向陆衍，“陆总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您。而且……林三应该不会对我怎样……”

陆衍的神色很复杂，最终他还是没有跟齐霁一起去。

“注意安全，我会安排支援的人过去。”

繁华喧闹的城市笼罩在夜色之下，一辆红色的轿车像一团火焰疾驰在道路上。

林三说的老地方是个破旧的公园。

那会儿他们一起偷跑到C市，林三就迷上了这个公园。

齐霁眼底有一抹晕不开的阴霾。

他再次让车加速，温润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凶狠。

公园里连路灯都没有。

齐霁下了车，不敢贸然进去。

“这儿。”

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招手。

他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但等他走到一半，那处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心中警铃大作，凭借多年的训练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齐霁猛地转身挥出一拳。

拳头却被稳稳接住。

那只手恶意地摩挲他的指骨。

寒意从齐霁的脊背顺着往上。

还没等他挣扎，对方已经将他两只手都钳制住了。

齐霁的手被扣在对方手里，狼狈地被困在对方怀里。

他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好玩吗，林三？”

林三没说话，将人抱得紧了些。

他将头埋进齐霁的肩颈，贪婪地感受对方的体温。

“沈泠在哪里？”

无论齐霁问什么，林三都不回答他。

齐霁怒火上心头，狠狠咬在林三的锁骨上。

明明是宣泄怒气的举动，他却眼眶酸涩。

齐霁巴不得咬死这个小狼崽子，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在这里荡秋千。”

林三并不在乎齐霁咬他，他唇角甚至微微上扬，自顾自地说着。

“我从秋千上摔了下来，膝盖磕破了。”

“你当时哭了，明明摔的人是我。”

他语气温柔缱绻，像是在哄情人。

“我还记得你抱着我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锁骨上的疼痛骤然消失，林三用空着的手抚弄怀里人的后颈。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变得更强。我不要你的保护，换我去保护你。”

“我也确实变强了，可是我想保护的人，却被我弄丢了。”

一滴泪滑落到齐霁颈侧，烫得他无法思考。

十几年过去了，连齐霁自己都不记得那句话了，但被承诺的那个人却一直记得。

齐霁痛苦地闭上了眼。

“林三，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小时候的事情你没必要当真。”他感受到林三的僵硬，顿了顿，“况且从那一天开始，我们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林三露出一个惨然的笑。

“我们一定要被那件事困住吗？我不过是背叛了陆衍，可我没有背叛你！”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这些话。

他受够了。

这么久了，这件事一直横跨在他们两中间。

怀里的人剧烈挣扎起来。

“你没有背叛我？那一刀又算什么？不小心吗？”

“我说了那天是意外，我原本不是要伤害你的……”

林三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选择。

“算了，你先告诉我沈泠在哪里。”

林三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一瞬间如同藤蔓般越缠越高。

他没有再为难齐霁，告诉了对方一个地址。

也听话地松开了齐霁，任由对方将地址发给陆衍。

“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先走了。”

齐霁转身准备离开，背后那双浅绿色的眸子像蛰伏的毒蛇一般盯着他。

下一秒齐霁便被打晕，无力地倒在地上。

林三将他拦腰抱起，在对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他把齐霁放在车后座，用领带捆住对方的手腕，又找出一条绳子将齐霁的脚腕绑在一起。

为了防止齐霁受伤，他在领带和绳子内部垫上了一圈纸巾。

他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对面的人正在赶过去。你们可以下狠手，但是不要把人弄死了。”

做完这一切后，林三发动车辆往家里开去。

夜色越来越浓厚，掩盖了城市里的罪恶和纸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