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无恶不作”的妖

“凭什么关我禁闭！我没错，放开我！本少主命令你们放开我，你们几个胆子敢这么对我……”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众人的目光才回到荼蘼身上。直到陆枕风说他们是一起的，白夫人才收起警惕的目光。

“在下妖捕荼蘼，见过夫人。”

“不好意思，家中逆子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咳咳。”

白夫人被贴身丫鬟顺了顺气后，才缓缓说道。

回过头，疲惫的一双眼里全是红血丝，像是几天没睡好一个安稳觉。泪眼婆娑得看向陆枕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本来说的是家丑不可外扬，只想请人将妖精捉拿就完事，但是没想到今天在眼皮子底下，妖精居然都敢明目张胆的跑到白府来，纠缠白家少主了。

“我白家的希望就全靠大人了啊！求求你，一定要杀了那只妖，救救我儿啊，那是我白府唯一的独苗苗……大人，事成之后，我白家定有重金酬谢！”

说着说着，白夫人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字字泣血，没了贵妇人的端庄，开始低声抽泣。因为这件事，白府全府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乌云。

“虎妖除了纠缠你们家少主，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荼蘼问道。

管家看了一眼夫人，再看一眼陆枕风，才最后如实回答：“禀这位大人，这只虎妖是一周前纠缠我们少主的，除此之外，那简直是作恶多端、无恶不作、频频伤人，这些城中百姓皆可以作证。至于死者家属，大人在城里随便一问，都能交代清楚来龙去脉。”

“死人？既然如此，那捉妖之事，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荼蘼如是说道。

虽然从第一面的交手，感觉虎妖修为不高，但是伤人的话，还有待考究。毕竟她都能化形，对待人族，不过和对待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荼蘼望向白夫人问：“我能单独和少主聊聊吗？”

白夫人一边用手帕擦拭眼泪，一边说着：“自然可以，劳烦大人费心一些，我们家白长辞一直是个乖孩子，只是最近性格大变，有些暴躁，大人小心伤着。”

“管家，带这位大人去后院。”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方掌家小引递给管家。

荼蘼微微点头，跟着管家的指引，来到白长辞被关禁闭的房间。

仔细打量，门口站立两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府卫，门扉上还贴着崭新的朱砂符纸。明显事先做好了充足准备看守，也防止虎妖靠近。

只是，门口的符纸对鬼怪尚有些作用，却完全没有对抗妖精的能力，也不知道哪个半吊子骗子画的符纸。

“白一，这位是夫人请来的捉妖大人，受夫人指示，来和少主例行询问。”

说罢，管家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主印给白一看。证明了的确是夫人的章印，白一才从怀里拿出钥匙开锁，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

才刚打开门缝，屋内之人就朝门缝用力扔过来一只狼毫毛笔，还沾着墨汁儿，刚好扔在管家的衣衫上，吓得管家赶忙后退。

边退边着急的说：“哎哟，小祖宗欸，你这是又是闹哪样！”

“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拦不住我。还有，让他们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赶快走，别让本少主见到他们。”

少年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应该是最近大吵大闹不少，伤到了嗓子。

“白少主，我名荼蘼，是一位妖捕。我来了解一下情况，请你见谅。”

荼蘼进了室内，反手将门关上，与瘫坐在软榻上的少年四目相对。

刚才在后院没看清楚，现在才仔细大量起来。

塌上的白长辞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本来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套在白玉冠中，现在因为挣扎，散落了几缕。红红的一双眼炯炯有神，如果忽略他眼里的嫌弃与厌恶不计的话。

“哼，本少主怎么不知道士还有女子？你长得如此好看，该不会也是专门学着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吧，本少主劝你们别来白府诈骗，不然本少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长辞说完，用力将手边的杯子扔在荼蘼脚边，茶杯破碎成一片又一片。

荼蘼轻哼了一声，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的灵力挥动，碎落在脚边的茶杯完好无损，缓缓升起稳稳落在她手里，被她拿着来回摩挲把玩。

“喏，至少现在证明了我不是坑蒙拐骗的吧。那请问，少主现在愿意说说关于那只妖的消息了吗？”

见识了荼蘼的手段，白长辞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本来一开始瘫坐在软榻上，现在噌的一声坐了起来，态度变的更为恶劣，仿佛江湖术士只是骗钱，但是荼蘼是真的有实力杀了虎妖，他的心里无端萌生出后怕。

“你真的是捉妖的？你走，滚滚滚、滚啊，要是你敢伤害娇娇一根毫毛，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白长辞言辞激动，一脚踢在她的腿上，在鹊羽色长袍上留下了灰色脚印。

荼蘼不悦，眼神一冷，不耐烦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软榻的茶几上，一掌下去，完好的茶杯变成靡粉。吹了吹手上残留的粉末，算是给少年一个警示后，荼蘼头也不回的离开白长辞的视野。

白长辞显然被震慑住了，突然停止了呼吸，望着那一摊粉末出神。在他眼里，仿佛下一个被拍成靡粉的就是虎妖了。

荼蘼走出房门，身后的白长辞突然爬起来，却被白一一把推回去，随后将房门紧紧锁住。不管白长辞在门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和咚咚咚用力的敲门。

“少主，你就安分几天吧，不过左右一只妖而已。”

“放本少主出去！让我出去……求求你们放过娇娇吧……啊啊啊，开门！开门！”

最后听着少年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哭腔，荼蘼不屑的嗤笑一声，让他配合的时候他态度不好还踢人，现在知道急了，活该。

鉴于白家少主不是很配合她了解情况，荼蘼只能换一种方法，准备从死者家属入手。至于为什么她要这么大费周章，而不是直接捉妖完事。

完全是因为，妖捕门规矩，只有调查确认罪行，有了充足的证据去证明这只妖犯罪，才能抓捕。否则，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杀妖除魔的极端没有分别，到那个时候也就没有妖捕门存在的意义了。

荼蘼特意去找陆枕风说了这件事，准备跟他们打一个招呼再走。

“你要自己去？不介意让我陪同吧，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妖捕捉妖过程吧。”

陆枕风一番话说的在理，荼蘼自然不好推辞。

两个人刚踏出白府，陆枕风就忍不住发问：“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看了看身后的白府后，荼蘼回过头坚定的说着：“走访受害者，调查案件，给虎妖定罪，实行抓捕计划。”

陆枕风听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虽然不太理解，为何一定要调查定罪，但是还是支持的状态。

“你有受害者的基本情况吗？刚才我一翻墙进去就遇见虎妖和白长辞，本来想从白长辞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哪里知道这个臭小子油盐不进。”

一想到白长辞的态度，荼蘼就忍不住黑脸，嘁，什么人啊，横什么横。

陆枕风开始回忆，不自觉的皱起眉头，随后又摇摇头，显然他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白府的人都带着主观臆断去评判，自然是不能全部采纳的。

“带钱了吗？”

陆枕风点点头。

“行吧，那走？”

陆枕风点点头。

来到街上，荼蘼先是来到距离白府比较近的切糕小吃摊。

自觉的朝陆枕风伸手要钱，后者也很会看眼色，将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她。

“好姐姐，来五文钱的切糕。姐姐，你在这里做了多久的生意啊？”

三十多岁的少妇见到荼蘼好看嘴也甜，摊主笑的花枝乱颤，自然乐意搭她的话：“什么姐姐啊，叫我一声婶子就好。我在这儿做了二十年的买卖，手艺很好的，小姑娘尝着好，下次还来哦！”

“如此漂亮能干，那自然是我的好姐姐欸，好姐姐，听说白府少主招惹了一只妖精，天哪，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听说那妖怪还害死了人？”

说到这个，摊主叹了一口气：“嘘，声音小点，小心被妖精盯上。妹子，你可要小心一点。说来也可怜，死的第一个是街北更夫，半夜三更打更，一早发现死在街上。咦，一张脸全是血，眼睛睁的老大了，啧啧啧，死不瞑目啊。”

“第二个，是更夫一条巷子住的伙计，平时就在酒楼倒一天的泔水。那天晚上照常倒泔水，第二天被发现血淋淋倒在泔水桶里。”

“第三个，就死在昨晚，是更夫的小儿子，死在赌坊后门口，胸口还有三道爪印。不是妖做的，那是什么……”

荼蘼接过包在油纸里的切糕，顺手将五文钱放在摊位上。

身后的摊主还在吆喝着，好吃妹子下次一定要来，她多给装点切糕。

“什么想法？”

“想挖坟。”

荼靡说完，陆枕风立马转过头看向她，肉眼可见的震惊。

掰开手里的小块切糕放进陆枕风的嘴里，笑笑：“不要这么惊讶嘛！看了尸体伤口一切都好说。”

随后，看天色不早，荼蘼趁着快天黑的时间，继续走到赌坊打探消息……

赌坊的门口有两座石狮子，正门的牌匾上方方正正写着赌坊两个字。只是随便扫视了一圈，荼蘼就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巷子，走进去拐弯儿是个死胡同，但正好是赌坊的后门。

后门站着俩凶神恶煞是门卫，荼蘼看了一眼，手上掐诀，一道浅色的灵光将门卫迷晕放倒。

随即趁着这段时间上前查看情况。

门口的血迹已经被冲洗过，但是尚未冲洗干净，还留下了一点痕迹，荼蘼手掌附上一层灵力。

探测一圈后，荼蘼不由脸色沉重，拉着陆枕风离开原地。

“怎么了？很棘手吗？”

陆枕风严肃的看向荼蘼问道。

“棘手倒不至于，而是，我根本没有感受到妖气。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感受错。只怕有人假借妖的名义杀人再嫁祸给妖。”

荼蘼顿了顿，继续说：“这个案子按道理本不应该归妖捕管……”

“先不慌着挖坟，准备准备去更夫儿子家，昨日死的还没到头七下不了葬，去棺材看看伤口。”

说完，荼蘼顺手将剩下吃不完的切糕放到陆枕风手里，虽然不知道为何做的那么熟练，但是陆枕风都不生气，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街北还是很好找的，尤其是街北挂着白幡办丧事的人家，更好找。

只在门口远远望了望里面的情况。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堂屋门口，双目呆滞的望着前方，另一个大着肚子的夫人一身白孝服、戴着孝帽跪在棺材前，不停的烧着纸钱。眼泪哭干了，她满心的悲伤再也哭不出来，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院子里只有两个人，荼蘼本来打算故技重施迷晕她们。

却不料，一道黑影跳上围墙，锁定目标，拿起匕首就刺向老妇人。

荼蘼大感不妙，一把推开半掩的门扉，怒斥：“住手。”

身旁的陆枕风适时扔出剑鞘，将身着黑色行动衣的人击中，连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受到惊吓的两个妇人尖叫起来，抱作一团。

眼见着计划败露，黑影手脚并用迅速爬上围墙，趁着夜色离开了。

反倒是受到惊吓的妇人尖叫，引来了左邻右舍的百姓，披着外衣堵在门口，将荼蘼和陆枕风围住……

不久，官差举着火把姗姗来迟。

荼蘼和陆枕风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料到如今这个局面。

为首的捕头骂骂咧咧：“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大晚上都睡不好一个安稳觉，本来因为妖物，城里已经人心惶惶，没想到半夜城北还出现这么一桩案件，自然捕头算不上什么好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