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疯狂

荼蘼走出大殿，回头似心有所想，特意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大殿恢弘磅礴，金色的砖瓦台柱让人心生敬畏。没有人情味，只有清冷庄严。

光是站在这里，荼蘼都感受不到太阳的温度，是清冷疏离的，她想怪不得师父会逃离这个地方。

一个自由的灵魂是不愿意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这里的规矩死板像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清虚门派里的阶级一如人族里的阶级一样，根本没被打破，这里连身份都能压制让人喘不过气。

荼蘼陡然心里升起一个疯狂的想法，仿佛郑重做下的决定，最后留下一个眼神给陆枕风…

“欸，听说了吗，那个妖捕给清虚所有弟子下了战书！”

“我知道我知道，明日一天，在比武广场她随时奉陪。无论单挑群殴，她都一个人！”

“也太猖狂了吧。”

“战书下，要去她随时奉陪，不去也无伤大雅。”

楚暮听着身后弟子的纷纷议论，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陆枕风，奈何陆枕风面色凝重，只让楚暮控制局面，荼蘼的实力他是相信的。要知道荼蘼从来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既然荼蘼自己都相信自己的实力是她挑战清虚门威严的底气，他当然也相信她了。

现在，陆枕风有更重要的事与清虚先祖商酌。想了想那位年长尊者最近疲态，陆枕风不由的加快步伐。

荼蘼的确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挑战整个清虚门！

荼蘼早就受够了这个压抑，连修道都不公平的地方。面对那些嘲讽妖族的修士，她会用实力狠狠将他们打醒，即使野路子出身，即使是妖族，她一样比他们强。

荼蘼照常过好今日，上课摸鱼睡觉，丝毫没有将旁人的讨论放在眼里，不为他人所动。

“荼蘼同学，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对清虚不满大可说出来，何必用这种同门自相残杀的方式。”

内门长老也是听了传言，匆匆赶来同荼蘼私下聊，荼蘼和曾经那位小祖宗简直如出一辙，总是这么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奈何他们总是有人护着，受苦受累的反而是他们。

荼蘼：“点到为止罢了，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没心思和他们胡扯，荼蘼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

“真不愧是那个老家伙带出来的弟子，同他一样不可理喻！有辱斯文！是清虚之耻！早该逐出师门，师叔祖是非不分硬是维护！看吧，看吧，把清虚搅个天翻地覆就好了！就都高兴了！”

内门长老在荼蘼身后大声喊叫，手中的拐杖说到激动处拿起又放下在空中比划，若是气急了，就会就手中的拐杖扔出去。

第二天。

看热闹的弟子跑去比武广场，本意是看个热闹，没想到荼蘼一早就负手跨立，等待着对战。

先上场的是一直不待见妖捕，偏见极深的弟子。

荼蘼同他面对面站着，他的身形高大完全将她罩住，尤其是眼中的杀意难掩。

“俺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小娘们儿，什么叫修道，什么叫生死对战。就凭你细胳膊细腿，让你好好见识人族的力量。”

荼蘼听着他的狠话，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能不能有点素质，和这样的人打架对她来说真的很掉价欸。

楚暮暂且当了裁判，双方互相作了个揖，就见高大的修士抽出佩剑，不由分说朝荼蘼刺去，一招一式都被荼蘼步步后退躲过。

望着荼蘼只躲不反击的样子，修士心里敲起胜利的鼓声。不过是被打的不能还手的妖物罢了，今日就让她的大言不惭付出代价。

修士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眼见丝毫无伤荼蘼后，修士唤出符纸，将它贴在佩剑上，如果佩剑伤了荼蘼，只要她是妖族，顷刻间她的皮肤就会溃烂。

最后一剑刺去，荼蘼再后退一步就出了广场，算她输。

正好在这时，荼蘼顺势跳跃到他剑上，居高临下同他对视。这样的大家伙反应力最差，荼蘼想也不想在空中转了个圈双脚踢上他胸口，随机双脚使力将他顺势蹬开。

除了厚重落地的声音，还有修士倒下扬起的灰尘。听取耳边嘶声一片，荼蘼知道，他们被这一手镇住了。

荼蘼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看向倒地的修士，只见他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在地上疼的呻吟。背后的骨头裂了，他根本不敢动，只那一脚的力量让他尝到了苦头。最后还是楚暮派其它同门弟子用担架抬下去的。

“天哪，一脚。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你猜，下一个能撑几招。”

“快看，是师妹上去了，念着她是女子，妖捕会手下留情吗？”

荼蘼抬眼，对面正好走来身形修长的女子，在她看来长的确实我见犹怜，换做旁人自然会手下留情的那种。但是荼蘼本来一直手下留情着，只是他们不信而已，那她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吆喝，你们太弱啦，我都没用全力。

女子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一身坦荡利落的走上前，脸上不卑不亢视死如归，对此荼蘼不由多看几眼。

短暂的抱拳后，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另一只手一张一张将符纸捻住一角然后扔出，符纸齐齐在半空中停下。

荼蘼难得没有在打架前摇就把女子打下去，而是耐心等着看女子在使什么。

随着修士手中最后一张符纸完成，只见她手指指挥着符纸向荼蘼进攻。符纸很灵活，移动速度很快，荼蘼完全可以用白绫一把将它们都打碎，但是她现在完全不想那样做。

符纸而已，她也有！

荼蘼趁着符纸飞来的时间，从胸前抽出一张符纸，不用技能前摇，直接双指抽出顺势手臂向上扬，符纸自己向前同荼蘼隔一段距离，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直到面前出现64张符纸才停止分裂。

女子似乎也没料想到荼蘼会这一手，捏了捏发汗的掌心，继续双指指挥符纸进攻。

荼蘼也双指在面前一指，她的符纸根本不用她一直指挥，自己就能厮杀对面的符纸。

修士的符纸是整体，根本无法分心对付四散偷袭就跑的符纸。若是陆枕风在这里看，他一定会从这些狡黠的符纸里看出荼蘼的狡黠，然后心情好的微微笑。

在女子不可置信的眼神里，荼蘼的符纸吞噬了她自己的符纸，第一次见符纸吃符纸可还行，吓的她没有了下一个动作。

她的全部身家此刻都无影无踪了，拼也拼不回来了，修士一下子泄力跪坐在地上，一时回不过神来。

于此同时，荼蘼的符纸很乖巧的回到她面前，最终多余的符纸化成靡粉，留下最开始的那一张。

荼蘼伸出双指将符纸夹住随便塞进了胸口，再看去那名修士，只见她脸色凝重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说罢就逃也似的往广场外方向离开，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穿越人群回到荼蘼面前。

“哪个，我的符纸都没了，能报销吗？”

女子怯生生的问，那些符纸是她一张一张画的，是她全部家当，现在都没了，她真的很难受。

“楚暮师兄说他愿意帮你画符。”

楚暮？？？？

女子仿佛乌云退散，展开了笑颜：“麻烦大师兄了，你真是个好人。”

楚暮？？？？

荼蘼回了她一个微笑，同时也回了楚暮一个笑。

楚暮：你以为我伸手不打笑脸人吗？别人不发火是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啊！如果不是因为神尊，他、他…就算没神尊他也打不过荼蘼啊。

楚暮：本来休沐上班就烦，现在更烦了。

连着输了两个人，有些修士提起了兴趣跃跃欲试，有些更是对荼蘼的力量产生了好奇。

“在下内门长老莫严亲传弟子，特来请教。”

身后传来清脆少年音，荼蘼转过头，看见又一挑战者。

只是他年纪尚小，不过一二十的年岁，小小年纪却十分彬彬有礼，一双眼含水像极了没挨过社会毒打的木舟。

身上穿的布料有暗纹，质地也呈上品，尽管如此低调，但是在他身上荼蘼感受不到他的仗势欺人。

荼蘼点头回应，过后少年不知从那儿掏出一方棋盘。

方寸之间棋盘变大在两人脚下显现，少年对此显得镇定极了。双手在胸前扩出棋盘的样子，一枚棋子无端出现在右手，在他放下棋子时候，一只巨大的虎影出现在面前。

虎影对准荼蘼的方向飞奔过来，嘴巴长的老大，发出一声怒吼。厚重的爪子踏在地上，也震的地面抖三抖，拍向荼蘼的一瞬间，才发现拍散的是荼蘼的影子，紧接着猛虎也化作烟雾消失。

荼蘼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在棋局内，妖族用不了妖力，但奈何她不一样，她的力量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妖力。

但是下棋嘛，她当然会遵守规则对弈。

刚才是少年先手，放出了一只猛虎，一子落下，现在轮到荼蘼出手了。

只见荼蘼学着少年的模样，在胸前凝聚出棋盘，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枚棋子落子棋盘。

少年年纪尚小，第一次见棋局内掌握规则和他对弈的人，居然没有一开始就自乱阵脚，若是她不懂对弈，那棋局内就会视作每一次弃权，则主动权一直在少年手上。因为这件法宝，少年从无败绩，他在棋局中就是众览全局的那个人，但是突然出现一个妖族少女，竟然识破了他的棋局规则。

少年没忍住开口：“你见过我的法宝？”

“不曾见过，但想来棋局对弈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罢了。”

荼蘼说罢，她的面前出现一只雄鹰从棋盘下飞上半空，目光与少年对视上后，一个俯冲猛的朝少年袭来。

少年呼吸一滞，手上不敢停下动作连忙落下一子，唤出霸鹟应战。看到霸鹟对战雄鹰绰绰有余，不免得意几分，周身的紧张也缓和不少。对于自己很快重新掌握回棋局优势，他松了一口气。

荼蘼看到少年应对自如，不由高看一眼，但是好景不长。只见荼蘼再一次落下一枚棋子，棋盘上并没有出现新的角色，反而是她的雄鹰化作鲲鹏以身体作囚笼一把将霸鹟包围住，紧接着化作火焰一同消失在棋盘上。

少年惊讶的高呼：“你怎么还能换形？你究竟对我的烂柯了解到何种地步？”

烂柯，想必自然是棋盘的名字了。对于少年的质问，荼蘼并没有在意，但是心下升起一抹狐疑，自己的确潜意识里对烂柯了如执掌，但到底是从何处学习的，她也答不上来。

少年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法宝，他年纪尚幼，原本还不将长老的讲课当一回事，但是现在失去法宝依仗，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会。可是眼前的妖捕不仅会符纸，现在还比他更熟悉法宝的使用，让少年觉得挫败，没有比试的心思，少年终止了比赛离去。

“连苏砚小师兄都输了，这个荼蘼实力真这么强悍？”

“实力怎么样，你自己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在这里能问出什么来！”

“问问怎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第一个上的同门，就那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像熊一样壮实的那个，一脚就被荼蘼打的骨裂！就我这个小身板，我真的会死在上面的！”

想着单挑赢不了，终于有人召集小团体上去群殴。荼蘼只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为首的修士有些年长，应该是一群人的主心骨。前排剑修手执长剑站立，身后被遮住看不到脸的修士实力稍弱应该是奶妈定位。至于为首的主心骨应该是防护作用。

没想到打个架，还真有专业的团队和她比试。原本他们觉得一对多有失门派风度，后来挑战者一个个败下阵来，丢尽了门派的脸面，没办法，他们才上去。反正荼蘼早先说过群殴也可以，那她输了也自然怪不到他们身上。

想到此，几人按照站位站好，滴水不漏。

荼蘼不曾熟悉过他们的打发，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做出攻守姿态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