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变故再起

“前面是哪儿？”

荼蘼开口问幽芃，后者眼里有些惊慌恐惧，颤颤巍巍的说：“再往前走一些，就是镇中心，那里有个全镇最大的露天戏台，在那儿那些妖会成为它手里的提线木偶，大妖在台下用妖力操控，其它妖就会在台上演出它编排的戏，如果、如果有妖变了脸色出了戏，惹得它不快，它、它、它心情稍差就会把他们一同吃了，若更差，它、它……”

身后的一众人听着幽芃将它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年轻点的司杳和叶菰听的胃里发酸直犯恶心，身旁的司律也是皱眉，似乎真的残忍到令人发指。

荼蘼只默默记在心里，一般像这种虐杀人族的大妖，通常修炼的是邪门歪道，要么是本性坏，要不就是受过什么刺激。如果掌握了刺激它的原因，必能使它心性大乱，正面击杀也最有利。如果偷袭尚能重创那是再好不过，不过一般大妖都很厉害，免不了要正面对抗，做好万全之策才是最重要的。

离幽芃所说的露天戏台越来越近，越能听到上面热闹的锣鼓喧天。唢呐一响，在寂静阴森的环境更显得可怖。

借着青色的月光，这时荼蘼才发现整条街都是荒芜一片，地上的菜叶散落已经风干只在地上留下一层印记，两面商铺也有些破败，蛛网布在横梁。街边小贩的推车、木架零落满地，破损不堪。

整座小镇连一丝人气都没有，荼蘼不知道，该是何种心态才能屠尽满镇，这种大妖就地正法才是便宜它了，应该流放流渊北冥冰原。日日承受冰川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

荼蘼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停到商铺顶层，那里不仅视野开阔而且极容易逃跑，是个不错的地方。想罢，通过摆放在商铺外的物品，借力踩踏飞上商铺，脚尖落在砖瓦上发出轻微声响，吓得众人屏住呼吸。

稳在砖瓦上，荼蘼猫着腰，仔细观察着大妖是否发现自己。好在，它满眼都关注着台上自己亲自指导的木偶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妥。再或许，它听见了，但这种小喽啰远没有它面前提线木偶重要。

陆枕风跟着荼蘼的脚步，一同隐匿商铺上。岁岁不敢轻举妄动，也着实没有好身手像荼蘼那样飞上去，只能窝在原地不动，躲在她身后的还有叶菰。司律陪着司杳上了荼蘼对面的砖瓦上，弓着腰看台上。

台下除了坐在坐撵上的大妖，还有几个平民百姓，相信他们也是被妖物迷惑带进来的。此刻已经害怕的脚软，全靠身旁两只妖架起来，想必看完了一场戏，他们也就会成为提线木偶的其中一个，再或许运气不好当场被吞进肚子。

台上一场戏似乎刚刚开场，配乐已经响了一会儿，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才一步一步走上台。每走一步，她身上的血就滴落在地上，从她身上贯穿的丝线控制着她每一个动作。只见大妖伸出的修长手指在空中拨弄，提线木偶顺势抬起手做出手势，嘴里咿咿呀呀，因为疼痛导致声音有些颤抖。

忽然，大妖的手背突然翻下，手掌朝上捏做拳头。台上的提线木偶瞬间炸开化作血水肉块，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几人差点叫出声来。只是提线木偶疼的声音颤抖，它便如此虐杀，真是灭绝妖性。

“好好的戏唱成什么样子，不好好唱，那就去死吧。”

黑袍下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荼蘼眼睛微乎可微睁大，猛的转头朝幽芃看去。

幽芃不知道为何所有人的眼神看她都带着打量，她心里又慌又害怕。幽芃也听出来大妖的声色和她如出一辙，但是她绝不会和那只残暴的妖牵扯上什么关系，只能无声的摇摇头，像晃拨浪鼓一样。

台下的人族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更有甚者吓得尿了裤子，不太好闻的尿骚味让坐撵上的大妖脸色恼羞成怒。

右手一挥，得到指令架着那个人族的妖反手一脚踢在他腿上，让那个人族跪着观赏它的戏。

紧接着，手指在半空挑动，又一提线木偶的妖族登台，对于大妖来说，这些都是它的玩偶，它只多不少，这个不好就杀了再换下一个就好了。

紧接着，提线木偶开始咿咿呀呀第一句，荼蘼都还未听清，就看见司杳疯了一般突然站起来飞出去，一道鞭子破空而来朝大妖袭去。

大妖举起一只手轻轻朝身后方向，掌心相对然后四指并拢弯曲，无端生出了一道力，就看见半空的司杳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扇回地上，艰难的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浓血。

司律见状，赶紧飞下来挡在司杳身前，顺手塞进一颗丹药，再祭出自己的长枪，防备的看向大妖。只可惜那一身黑袍连转身的幅度也没有，仿佛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一群蝼蚁罢了。

“你们，坏了本座的戏！好好看戏不好吗？既然如此，那就都成为本座的木偶吧！”

大妖用毫无波澜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但是身边的妖都知道这是它发怒的前兆，而他手下的一众行尸走肉更是不动，除了那几个人族看救星的眼神。

荼蘼示意岁岁，岁岁很识趣的溜到司杳身侧，为她疗伤。

陆枕风也听见了那个名字，他没想到再次听见那个名号居然会是在人族的小镇，而且是从一只妖的戏剧中。也怪不得司杳会冲动，在听到那几个字时，他也有些恍惚。

“什么不请自来的东西，污了本座的戏。”

坐撵上的黑袍起身，双手揭开头上的帽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司律。

这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只大妖完全长了一张幽芃的脸。或许说，她们看上去本来就是一个人。

幽芃仿佛也被吓傻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大妖。

“啧，出去了一趟，就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幽芃！”

大妖发话，幽芃难受的捂住脑袋，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痛苦的抱头跪坐在地上，脑子疼的她很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眨眼的功夫，就见幽芃放下捂住头的手，慢慢站起身来，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向大妖，在一众人屏住呼吸下，她缓缓靠近大妖，紧接着化作烟雾钻进了大妖的身体。

哦不，现在面前这个，才是完完整整、真真正正的幽芃了……

“好啊，原来是你出了个分身把我们引过来？真恶毒。”

寂静中，叶菰率先打破僵局，指着幽芃骂了出来。

幽芃抬眼，眼里是一片空洞荒芜，被那样一双眼面无表情的死盯着，让叶菰瞬间泄了气，不敢说话。

“说实话，没想过幽芃那个笨蛋会把你们带过来，她竟然妄想借你们的手杀了我吗？哈哈哈，真是，傻的可笑，我们分明是一体的啊！”

幽芃说着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有些变态可怕。这是她皮笑肉不笑，笑的越大声她反而越生气。

“既然你们受了那个傻子的委托，那本座勉为其难把你们都杀了，你们这么好的修为不给本座倒是可惜了。本座，成！全！你！们！”

幽芃一字一句说完最后几个字，手指挑动，身后涌出一片提线木偶，全都是失去自己妖力和修为的妖族、修士。

因为丝线从他们身体穿过，血液从伤口还在溢出，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让荼蘼很不舒服。

司杳显然没料到自己一时冲动造成这个局面，心下慌张一把捏住司律的衣角，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一颗心安定下来。

司律皱了皱眉对岁岁说：“马上带我妹妹往身后走，我留下善后。”

司杳不肯抛弃自己的哥哥，捏着司律的衣角越发紧，反而是身后猫着腰的叶菰像老鼠一般冲出来，一把扯着司杳一同往来时的方向跑去，离得足够远才敢停下。

至少这里还能看见司律的背影，若是司律失守，她们再跑也来得及。司杳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叫喊着放开她，但是没有妖会听她的话，就算她奋力挣扎也挣脱不开，她根本拗不过两只妖的力量。岁岁虽然娇小，但是医者仁心，她单手抗伤者都不是问题，更何况司杳也是弱女子。

司律眼见妹妹安全，也没有后顾之忧，望着荼蘼的方向，极快的扫了一眼。这场变故本来就是他们不小心造成的，他好像也没权利要求荼蘼和陆枕风一起帮他。

掂量了一下手中长枪，试了试手感。距离上一次正经的打架已经过了很久，还好这把长枪的手感依旧很合他。

说时迟那时快，司律眨了一下紫眸，手中长枪动，朝最前面的提前木偶刺去。

幽芃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召集一波又一波的提线木偶，照司律的打法，早晚会精疲力尽消耗殆尽。

荼蘼摇摇头，留下两个字：“莽夫。”

提线木偶的力量全部来自于幽芃的妖力，荼蘼不由深思，幽芃看起来得心应手，显然面前的妖力同她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也从侧面反应了她妖力深厚，有可能连荼蘼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地上的司律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头上冒出薄汗，肩膀上也有一两处伤口。荼蘼见此，也知他撑不住了，同陆枕风一个眼神，然后双双跳到地上。

“原本还以为你们是看戏的，想着解决了这个可恶的男人再来杀你们，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杀了吧。”

幽芃再次开口，另一只手也伸出，手指挑动。又一波提线木偶从她身后出现，朝三人来。

荼蘼伸出掌心抵在司律身后，陆枕风站在司律身前，一把长剑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白净的衣衫硬是没粘上一滴血，说是游刃有余也不为过。

荼蘼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司律身后，靠近他耳边说：“这个符纸暂且能让你精力充沛，一旦过了一个时辰你就会脱力昏迷。”

司律听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荼蘼，对上那一双眼，嘴巴喃喃：“多、多谢出手相救。”

司律也是这一刻才知道，为什么司杳会对荼蘼十分喜欢了，或许容貌会千变万化，但是那一双眼是不会变的，他也不得不相信是否有轮回转世。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见那个人又出现在他面前，父亲打他时，那个人看见他的伤口也是如此的眼神。就差一下，司律就要叫出那个名字。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不敢再看荼蘼的眼神。

眼见荼蘼离开，靠近陆枕风，同他一起打架，司律忍不住说：“你、你也小心些。”

荼蘼应了一声，祭出白绫，好在白绫给力，一扫就是一片。

荼蘼和陆枕风背靠背，她们默契的将后背托付给对方，任由源源不断的提线木偶，也不能拆散她们。

幽芃也看出了提线木偶的废物，停下手中动作，望向荼蘼。

“你到底是什么妖？”

荼蘼：“姑奶奶就是抓你入狱的妖捕大人！劝你坦白从宽，束手就擒；反抗到底，死路一条。”

幽芃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就凭你？什么妖捕？从未听过，罢了罢了，你这张脸是极好的，也是最像她的，我一定要把你做成人偶，给我演戏！一遍又一遍……”

说罢，幽芃亲自动手，唤出一面人皮鼓。似乎已经很久没摸这面鼓的质感，幽芃痴迷的将整面鼓从头到尾摩挲了一遍，期间荼蘼不乏发起攻击，全被提线木偶拦截了下来。

不靠鼓锤，幽芃伸出双手，一掌接一掌打在人皮鼓上，浑厚的鼓声响起，荼蘼并没觉得什么不妥，直到提线木偶攻击速度加快，一爪就能破地抓出一把碎石，荼蘼才恍然大悟，幽芃是在一鼓作气，让提线木偶攻击力增强。

面对突然加强的提线木偶，荼蘼对付的有些吃力，擦了一下头上的薄汗，转头就对陆枕风抱怨：“你身为神尊，难道不应该是站着一个动作就把他们打趴下吗？你这算什么神尊啊？”

分不出陆枕风眼里的神色，只见他不情不愿的开口：“在这座镇子的结界里，我用不出太多神力。”

听到此，司律没忍住嗤笑：“神尊也不过如此嘛。”

陆枕风不惯着司律：“那还不是她用了你魔族的宝贝，沾了魔气的结界，你自己实力也不行，也是真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