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番外一：愿我如星君如月

近来的天气越发沉闷，天上总是压着厚厚的乌云，仿佛即将有一场雷雨。

小静趴在台阶上饶有兴趣的数着蚂蚁，察觉到我在看她，她抬头问我：“大哥，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阿娘离开阿爹以后，阿爹就去了京城淮阳，他没说要去做什么，只是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妹妹，他一个月后就会回来，可是如今都过去三个月了，他还没有回来。

我知道小静是想阿爹了，我也想，但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也许会像阿娘一样永远都不回来。

我把小静抱在怀里，轻声哄她：“阿爹很忙，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

小静点点头，似懂非懂。

阿爹是在连绵三日的雷雨后回来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小孩儿，那是个一岁都不到的婴儿，长得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阿爹给他取名叫清风，宋清风。

阿爹摸着我和小静的头语重心长道：“以后小风就是你们的弟弟，你们要好好待他，知道吗？”

我们齐齐点头，家里多了一个弟弟我们都很欢喜，就是这个弟弟太小了，不能陪我们玩，不过没关系，小静会长大，小风也会长大。

长大后的小风生得更好看，他的眼睛水汪汪，阿爹经常会看着他的眼睛出神，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仿佛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另一个人。

阿爹对我和小静很严厉，对小风却极其宠爱，就拿一件小事来说，阿爹有一支玉箫，听说是一个故人赠予他的，他宝贝得很，从来不允我们碰。小风五岁那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那支玉箫把玩，我以为他会挨一顿训，不承想，阿爹不仅没训他，还教他吹，箫，可惜小风的气息有些短，不适合吹，箫，所以阿爹就让他学了吹笛。

我给他做了一支竹笛，他欢喜得很，学吹笛学得比别人都快，他最喜欢吹的就是《越人歌》，这首也是他吹得最好的曲子，闲来无事他总喜欢吹上一曲，开心的时候吹，不开心的时候也吹。

他这个人没心没肺，不开心的时候也就那么几次，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初上学堂，那日很晚都没有回来，我们都快急疯了，找了好久我才在归雁山的山脚下找到他。

见到他时他正哭得伤心，话都说不完整，我细细劝慰了一番他才稍稍缓过来，和我说，他被同窗当做女孩子调戏，有个男孩儿亲了他，还告诉他亲一下就会有小宝宝，他可害怕了，怕我们担心就一个人待在归雁山的山脚哭。

我听了他的哭诉简直哭笑不得，这个蠢小子，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我和他解释了半天，他还是坚信亲一下就会有小宝宝：“亲生的亲生的，亲了就会生小宝宝。”

我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索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惊讶看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我忙道：“现在我亲了你，就算你会生小宝宝那也是我们的小宝宝，我们会一起把他养大。”

我还义正言辞告诉他：“以后谁再乱亲你，就把人往死里揍，出事我担着。”

结果第二天他又哭哭啼啼了，说是打不过，又被亲了。我只好陪着他去学堂，把占他便宜的小兔崽子们全部狠揍了一顿，他们这才老实。

这蠢小子这么柔弱，偏生又是个小懒虫，闲累不愿意习武，所以我可得好生看紧些，免得又被别人欺负。

除了弱，他胆子还小，在学堂听了聊斋后不敢一个人睡觉，就在大半夜钻进我的被子要和我一起睡，我调侃他：“叫哥哥就陪你睡，不然就把你赶出去。”

按道理他应该要叫我和小静哥哥姐姐，但他从来都不叫，总是左一个“沈阶”，右一个“沈静”，所以听他叫哥哥简直是一种奢望。

果然，他不愿意，他把头蒙在被子里往我怀里缩了缩，生怕我真的会赶他出去，我哪里会舍得赶他出去，说那些话也只是吓吓他而已。

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他呢喃了一句：“哥哥。”

我惊讶了好久。

在山野间的生活极其无聊，我自己都这么觉得，更不用说小风了，在归雁山的山顶可以看见百里外的扬州城，他总是缠着阿爹问扬州城是什么样子，阿爹说扬州城很漂亮，却不愿意带我们去城里看看，他说城里太危险。

阿爹越不允我们去，小风就越想去，在他十岁那年我耐不住他撒泼打滚，带他去了，可惜我们没去成功，在半路被阿爹拎回来。

阿爹舍不得打小风，于是我就挨了一顿狠揍，他阴沉着脸说：“我是怎么叮嘱你们的？你们去哪里玩都行，就是不能去城里！”

我从来没见阿爹这么生气过，哪怕是我们偷玩他的玉箫他也没有这么生气，所以他打得很重，小风在一旁吓得大哭不止，可怜我被打之后还要安慰他。

我在床上躺了两日才能下床，期间阿爹趁小风不在的时候来找过我，他坐在床沿问我痛不痛。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喊痛？我摇头说不痛，阿爹又问我知不知道他为何不让我们去城里。

我当然知道，因为城里危险嘛，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我的武功已经足够保护小风了，为何阿爹还是不允我们去。

阿爹叹息一声，目光透着几分悲凉，他跟我说，小风的爹爹是被朝廷害死的，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小风给救出来。他说朝廷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才不希望我们去扬州，去有机会接触朝廷的官员。

我没想到小风那么可怜，他还那么小就成了孤儿，我问阿爹要不要给小风报仇，阿爹却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只想要小风平安健康的长大，这样等哪天他也离开了，才有脸面去见他九泉之下的父亲。

让小风平安健康长大是阿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他会遇到唐秋夜，那个和他有着世仇的男人。

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我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我让小风不要多管闲事，他却骂我冷血无情，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气得拂袖而去。

随他去吧，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后别哭鼻子就行！

岂料，我不过几日没理会他，他一颗心竟然给唐秋夜偷走了，在唐秋夜离开后对他茶不思饭不想，后来又一声不吭和他去了扬州，这可把我气得半死。

这个蠢小子！

回来后他被阿爹用竹条抽得满院子跑，阿爹难得重罚他一次，我面上幸灾乐祸心里却心疼得不得了，他最怕疼了，阿爹这几十下打下去还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子。

我去拦住阿爹帮他求情，他不谙世事才会跟着唐秋夜走，说到底就是唐秋夜不安好心想要拐跑他。

都是唐秋夜的错。

夜里我去给他上药，他不知道阿爹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但我知道。

他离开这些天阿爹一直都在担心他的安危，他回来后我们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他脖子上有一些红痕，那种东西是怎么来的我们都清楚，不用问就能猜到他在扬州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所以阿爹才会下那么重的手，如果是我，我也会像阿爹一样。

气他不自爱，气唐秋夜对他动手动脚，更气他什么都不说。

唐秋夜的突然婚娶是我们始料不及的，阿爹代我说出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意，可小风还是跟唐秋夜走了。

在我和唐秋夜之间，他选择了唐秋夜，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后来居上。我经常想，如果我早些坦明自己的心意，他会不会选择我？

可惜没有如果。

知道唐秋夜的身份是镇国将军，还要带小风回京城，我很气愤，他竟然伪造自己的身份娶了小风！

同时又有些兴奋，阿爹最讨厌的就是朝臣，而唐秋夜不仅是朝臣，还故意隐瞒身份，阿爹一定不满意他，小风最听阿爹的话，只要阿爹反对，小风定然会离开唐秋夜回到我们身边。

只是我没想到阿爹明明那么恨朝臣，也愿意原谅唐秋夜的欺骗，允许他带走小风。

唐秋夜向我投来胜利者的得意目光，我只觉得火大，拉着小风上街把他带到一条僻静的小河旁，送给他一条笛穗。

穗穗平安。

那是他曾央我给他做的，我嘴上说那东西太女气，暗里早已给他做好，一拖再拖一直拖了这么久才送出去。

我抱了我一下，我贪恋那须臾的柔情，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他吓傻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明显很生气，还骂我登徒子。

登徒子，嗯……是个好词。

我说：“小风，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从小就喜欢。”

我说：“我认定了你，这辈子就只能是你。”

我说：“哪怕你嫁过人，破过身，我也不会嫌弃。”

被唐秋夜碰权当被狗咬了一口，我不嫌弃。

他向我砸了一颗石头，气呼呼回府。

我的蠢小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他们离开扬州前一晚，半夜我听到打斗声出去查看情况，以为是府里来了贼人打算去帮忙，却是看见阿爹在同唐秋夜和一个陌生男子交手，他嘴里还骂着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阴险狡诈”之类的话。

阿爹武功盖世，但唐秋夜和那名陌生男子的功夫也很高，还有清有以及几十个侍卫助力，阿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已经受了重伤。

我大惊失色赶紧去救阿爹，顾不上问原因就带着阿爹离开，唐秋夜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杀了他们。”

逃出将军府，我带着阿爹逃进街上的巷子里，在里面七拐八拐总算把清有他们给甩掉了，阿爹伤得很重，浑身上下都是血，内力也凝不上。

我大为不安，背着他就要去找大夫，他拦住我让我不要白费力气，还告诉我小风的身世。

他说，小风是大绥前御史大夫宋觉的亲生儿子，宋思炎。

十五年前，他和阿娘和离之后只身前往京城探望昔日的好友宋觉，恰逢宋家蒙受不白之冤满门皆灭，他只来得及从御林军剑下救走宋觉尚在襁褓的稚子宋思炎，带回扬州为他改名宋清风，好生养在身边。

这些年来他不报仇并非胆小怕事，而是担心小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伤心难过。

不承想，诬陷宋家竟是皇上和将军府所为，更没想到他苦心瞒着小风这么多年，竟是叫小风阴差阳错之下嫁给仇人。

阿爹悔不当初，是他亲手把小风送进了龙潭虎穴，所以他临死之前嘱咐我一定要把小风救出来，并把他的玉箫交给小风。

他说，那是宋觉曾经送予他的，就留给小风当做一个念想，还让我把他葬在归雁山最高的崖顶。

我哭着答应他，在他死后把他葬到归雁山最高的崖顶。

为阿爹守了几个月的孝，我决定带着小风永远离开大绥，去西洲生活，他曾说过唐秋夜许诺他要带他去西洲看大漠，唐秋夜能做的，我也能做，我会带着他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带他去夜顾星辰，策马黄沙。

我让小静先行去玉门关接应，随后动身前往淮阳解救小风。端午节的到来为我的行动提供了不小的便利，茫茫人海中，我看见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在河岸高声助威，看见我的杀父仇人牵着他的手和他亲昵耳语，我嫉妒得快要发疯！

凭什么唐秋夜杀了我的亲人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拥有他？他那么美好，不该被唐秋夜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所占有欺骗！

我制造出混乱掳走他，把他带到城外的一片树林里，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我多想将心中的所有情意与思念告诉他，就这么带着他远走高飞，可是还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要去杀了唐秋夜。

将军府的守卫比在扬州的时候还要森严，可我是谁，曾经名动江湖的沈大侠的儿子，区区一个将军府哪能拦得住我？

我轻而易举就潜入将军府里，在一个叫听雨院的地方找到唐秋夜时，他正在和一个男子颠鸾倒凤行鱼水之欢，我气得直接一剑砍过去。

小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掳走，他身为小风的丈夫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和其他男人做这种事！

太冷血无情了！

小风怎么会爱上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

他才十五岁就把自己的身心交给这个男人，心甘情愿雌伏在唐秋夜身下任他为所欲为，如今唐秋夜罔顾他的生死在这里与他人浓情蜜意，我真是为他感到不值！

我心中满是对唐秋夜的憎恨与鄙夷，不要命的攻击他，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

唐秋夜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他从容淡定的推开身边人，躲过我的攻击，披上衣裳来到墙边抽出挂在壁上的剑同我打斗。

我们从屋子里打到屋子外，纵然我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功夫是真的好，可以说是和阿爹不相上下。

我们打了没多久，周围就突然冒出来很多侍卫，他们全都引着长弓对准我，唐秋夜一声令下，几十支羽箭“咻咻”地朝我飞来，我慌忙去抵挡，唐秋夜瞅准时机冲上来，一剑刺在我的肩膀上。

他没有要我的命，他封了我的穴道后命人把我绑住，扔在他屋子的屏风，过了很久他才回来。

他找到小风了。

我亲耳听着他用花言巧语哄骗小风的信任，亲耳听着他和小风在床榻上相互亲吻、亲密无间的声音，我的心简直要碎了。

我以为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却没料到更厉害的惩罚还在后面。

我们在地牢的谈话被小风听到，小风终于看清了他的伪善面目，却也被他当着我的面肆意欺辱。

我看着长大的少年，我放在手心爱护的少年，我爱而不得的少年，被他按在地上无情的蹂，躏践踏，他粗暴蛮横的进入小风的身体，肆意冲撞那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对凄厉惊恐的哭喊充耳不闻。

这场性，事没有爱，只有发泄。

被凌，辱过后的身体遍布青紫，背部和手肘还擦破了皮，那被粗暴对待都地方更是血流不止，我的声音已经喊哑，小风的声音也已经喊哑，唐秋夜为了那个叫安初的男人抛下他，他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像个破碎的木偶。

我只觉得心疼，心脏似是被一只大手无情撕裂，脑海里不断回响他绝望无助的哭喊，他一直在说疼，哭着说疼。

小风，我知道你疼。

唐秋夜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我答应阿爹要救走你，照顾好你，可是看到你受辱我却不能为你挺身而出，我是那么的无能。

冷风从墙壁上的小窗口涌进来，小风猛咳了几声蓦然吐出一口血，红得触目惊心，我慌了，留下来的清有也慌了。

他被清有带走，了无音讯。

而我也被那晚和唐秋夜一起杀了阿爹的陌生男子救走，他说他叫周渐。

我知道周渐，大绥朝周为国姓，周渐是大绥皇帝的第五个儿子，定安王。

原来他是王爷。

我问他为什么救我，他回答：“你死了，他会伤心。”

我瞬间了然，周渐高高在上贵为王爷，到底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养伤那段时日，他同我说小风在京城的遭遇，我才知道小风一个人在京城受了这么多委屈，对唐秋夜的恨意也更加浓烈。

只是失过手后我已经没有再报仇的心思了，我只想带小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他去西洲，去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周渐答应我会把他救出来，他也真的救出来了，我们向他道了谢，先去扬州祭拜了阿爹后才前往玉门关与小静汇合。

唐秋夜的出现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一路行来没有追兵，没有任何阻拦，唯独在玉门关被他拦下，我不明白他为何拦住我们后又愿意放我们走，直到小风在夜间毒发，我们才知道他愿意放我们走是因为他笃定我们会回去找他。

他赌赢了。

我们就像被锁链锁住的宠物任他戏耍，我带着小风折回玉门关找他要解药，他要我用自己的命去换。

他的这招果然够卑鄙，我不怕死，能为心爱的人献出生命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是我的三生有幸。

我只是舍不得，放不下。

我舍不得留小风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放不下对他的痴恋，我死了他和小静该怎么办？唐秋夜言而无信反悔怎么办？他那么卑鄙，小风和小静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担心他们，放不下他们，可小风已经等不下去了，他被体内的毒折磨得痛苦不堪，我看见他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若非有唐秋夜搂着非得摔在地上，我知道他在忍着，他不想让我担心。

这个蠢小子，他这个样子才让我更担心。

唐秋夜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可我愿意为了小风去信他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拾起他踢过来的剑横在脖子上，心中思绪万千，有阿爹，有小静，有周渐，有小风，还有那个只听周渐说过但是没见过的习娘，听周渐说她是将军府唯一对小风好的人，如果小风被唐秋夜带回去了，希望她能替我照顾好小风。

我仰天叹息一声，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阿爹是英雄，我是他儿子怎么说也算半个英雄，如今我这半个英雄要为美人慷慨赴死了，得死得好看一些才算不辱阿爹的威名。

于是我冲小风笑了笑，用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小风，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为妻，把你放在掌心疼爱，让所有的风雨都朝我倾斜，可惜……我这辈子的喜欢只能等下辈子如愿以偿了，所以下辈子我还爱你。”

他凄厉大喊：“不要！”

我笑着用手中的剑割破喉咙，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沈阶！”

小风踉踉跄跄跑到我身边，半跪半坐将我搂进怀里，腾出一只手捂住我血流不止的脖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沈阶，沈阶……别离开我……不要走……”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怪不得唐秋夜总是喜欢弄哭他，换做是我，我也喜欢。

只可惜这辈子没有机会了。

我温柔一笑，用最后的力气给他唱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好可惜，还是没能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