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人命不关天

昨夜的汲朝雨几乎一夜未眠，原因是朱寒傲宣召了相婉柔侍寝，她觉得这个夜好漫长，虽然她明白君王的爱不可能只给她一个人，但还是有些失落，她虽是帝王的女人，可也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换作是谁都会如此吧。她即将成为皇后了，还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呢？或许是君王的心吧。一夜的无眠让她有些心不在焉，她常在想，何时与圣上提为弟弟看诊的事好呢？

晨起用完膳她差侍女去请梁云霜，侍女轻声提醒她，“霜儿姑娘今日随太后出宫禅修去了。”她有些怅然。

另一边。

皇宫外，一处幽静的庭院座落在近郊，依山傍水之间，四进四出的两院落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林中，进门口的影壁墙上一个大大的“禅”字，走进去前后都有假山水池、回廊和小亭，院中种了些枇杷。单看建筑风格不太像道观，而是融合了传统的皇家园林风格。

梁云霜随行进去后，先被安置在前院的小侧间，彦琛带着太后参观后院的各个正殿与偏厢，并将太后也安置妥当，随后对一行守卫发出号令：“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院内打扰太后清修，否则小心脑袋！”

“是！”守卫们各自四散至院门外当值。

梁云霜负责每日与宫内派来的宫人交接清点柴米油盐等，偶尔若急需些什么，她还可以出去采买，只是很少让她去内殿侍奉。每日都有小道士一样的男子在后堂为太后讲经布道。

直到有一天，后院的花园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梁云霜寻声过去查看，只见彦琛正指挥几名侍卫从池底打捞上来一具男尸。尸体被水泡的皮肤惨白，全身浮肿，发髻垂散，尸身穿着道袍，有些不整。

梁云霜站在院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男尸，此时一个眼神涣散的小丫鬟被人搀扶着从她身边走过，很明显是她发现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梁云霜也有些胆颤，这是她第一次接近死亡现场，后堂是禅修静地，一般没人去打扰，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若说失足落水未免牵强，一个男子总要呼救的呀，前院却什么都没听到。

太监彦琛指挥侍卫将尸体用草席卷起抬走。并催促着围观的下人都散了，各自做事去。

梁云霜狐疑地回了房间，有些事不敢细想，这些天她装得乖巧，难怪太后之前总是问她死而复生之事，又指定要她过去侍侯。真以为是看上自己的聪慧呢，可那晚行刺她的又是谁呢？肯定不是太后，那就是另有其人，她就是那案板上的肉，可这里没有衡玉大人！

她偷偷拿了小壶酒找到小丫鬟，将酒递给她并安慰道：“喝些酒壮壮胆吧，看你年轻不大，吓坏了吧？”

小丫鬟有些哑然，哪里见过这些，“霜儿姐姐，我，我害怕。”

“别怕，可能就是意外落水，我们没做过亏心事，不怕的啊。他本就信道，懂得往生极乐的，你若还不放心，替他念念经吧。”梁云霜也有些怕怕的，试探地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我就是早上打算取些热水来侍奉太后净面，在走过池中小桥路时，发现池中有衣物飘着，仔细一瞧是位道士面朝下溺在池中。我才大惊失色，手里的铜盆都打翻在地。呜呜呜……真的好吓人啊。”

梁云霜搂住小丫鬟，轻拍安慰，更觉得不像是意外。道家平日也强身健体，怎一个男子就溺在个小池中？

她有些迷惑，是否能全身而退不得而知，看来侍奉太后堪比陪王伴驾，稍不留神也是凶多吉少。越来越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

两日后，太后起驾回宫，没有再提小道士的事，每个人也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气氛有时很诡异，压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慈宁宫，她得空去了养心殿回话，在门口刚好看到衡玉，她微怔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虽然表面平静，但用胳膊轻触了下他，衡玉眼角瞥了下她又收回目光，迅速领会。

施礼起身，“回禀万岁，太后已回宫，稍事休息，酉时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嗯。”朱寒傲微微抬头看着梁云霜，“太后这几日还好吗？禅修的怎么样？”

“回万岁，太后清修至诚，我等都不曾打扰，未听说身体不适，随行的太医每日都有看诊，一切无恙。”

“那就好。”朱寒傲走到梁云霜身边稍附身对她说，“回去告诉太后，朕准时过去。”

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的，觉得朱寒傲的压迫感好像比高压电还厉害。难道他知道了禅宫的事？点我？

她告退了下去，临走时看了一眼衡玉。

酉时，朱寒傲来到慈宁宫，后面跟着衡玉和大太监郭嘉。

“万岁驾到！”宫里下人全都放下手中活计下跪参拜。“平身。”众人又都起身忙活起来。

“给母后请安，多日不见，您气色好了不少。”他笑着对太后说。

太后也笑笑地回道：“禅修几日，开悟了不少，自然清爽宜人。倒是你在宫中诸事不少，很辛苦吧？”

“儿子应付得来，母后不要担心。”

梁云霜陆续上菜，间歇中时不时看看衡玉，衡玉还是那张冷脸。

朱寒傲对太后说：“母后若是想禅修，在宫中也是可以的，邀请些僧道进宫来讲，也省得母后来回劳顿。”

“皇帝不知，道家讲求天人合一，哀家是去自然界寻求些灵气。这皇宫中的一方天地是个桎梏。”太后依旧慈笑。

这场席间人人各怀心事，梁云霜站在太后旁边想了又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朱寒傲，这个年轻的君主，貌似成稳，却也只是个新君，太后宫中多年捭阖纵横，衡玉又是朱寒傲的人，如果跟衡玉说了是不是就等于跟朱寒傲也说了？看不出这两母子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衡玉护送了朱寒傲回去，梁云霜也待太后歇息了。夜深人静，衡玉用石子轻敲，她马上出来，对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御花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