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白衣侠客

“哎哟！”有个人扶着肩膀大叫起来，凶神恶煞的面相，帽子底下的脑袋光溜溜，若隐若现还有道刀疤。“你小子走路不长眼睛那！不长眼睛就别上街来害人！”

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的浪荡公子像是终于睁开他轻佻的眼睛，看一看眼前的人，却一句道歉也不说：“区区小辈，还敢与我叫板？”

如此挑衅，叫光头气得跳脚：“你又是何人？！我看你也就逞得嘴上功夫，真要打起来，没两下你就要跪地求饶！”

“哈！”似是不屑，浪荡公子打开扇子在面前扇了一扇：“就这？”

那光头被彻底激怒，见他衣服并不有王公贵族的华丽，身上也无玉佩珠宝，想来不是什么不好惹的家伙，于是冲上前去大胆同他约战：“看今天我不撕了你这瘪三！”

那公子躲也不躲，外人看来这人是惧怕极了忘记躲，都为这个身形对比起来并不那么壮硕的小少爷捏把汗。

但无人敢多事，停留望上两眼就匆匆离去。

殷明乾内心冷笑，果然没看错人，这家伙满目凶光，平日里被人捧着臭脚惯了，横行霸道，一点就着，他就等着这样的人送上门来！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做！

“好！你有本事，就不要叫人来，我们子时城门外见！”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殷明乾咬牙切齿冷笑，看起来怒急攻心。

虽然殷明乾身材高大，但光头一身肌肉，身材宽厚如牛，往那一站就像堵厚城墙，偏偏殷明乾脚步虚浮打漂，语气里又不是十分自信，给人看着扛不住打的模样。

围观的老百姓们也心里有了个大概。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些性子冲的人，总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忽略了实力！

“你可别不敢来！”光头警告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殷明乾掏出腰边的系着的酒葫芦，看起来慌慌张张地仰头大饮。

然而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睛出奇明亮。

子时。

杜鹃的叫声在城门外大片的树林里回荡，黛色黑夜深沉如海，树影是刀，风动争鸣。

殷明乾敷衍师妹小有在几米以外的客房入睡，不配剑离开了客栈，他隐匿在黑暗中却不使用轻功，他看清楚月亮的位置，然后只身行走在阴影里。

风吹着，枯寒而寂清。

黑夜里，仿佛能听见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殷明乾站在城门外，手握紧在袖中。

静宫之人，没有不会武功的，即便是再弱的外门弟子，随身都会携带防身的武器，那修炼之人打造的武器，自然比凡人器物强上数倍。

不会武功。全都是装出来的。

终于到了今天，终于到了今天！他常年待在静神山上，没有办法接触外人，先前又因为内心摇摆不定而错失良机，这次身边仅有两名内门弟子，发现这扇子的几率很小。

这么多年了，他唯一的“朋友”就是这把乌檀夺明，扇子仿佛有灵识，不断告诉他，要有活人的血浇灌扇叶，如此便是神通法宝！

也不用多，几两便可，但前提是，那必须是刚死之人的血，且是为他人所杀！

这样血液的怨念才会更加浓郁。

夺明扇汲取怨念越多越强大，甚至可以使得持有者的灵力膨胀数倍却不爆体而亡。

这是所有修仙者都渴望得到的能力，为此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提升自己——作为灵力的容器。

殷明乾对扇子的承诺并不十分相信。他知道这扇子邪门的很，更让他觉得好奇的，是夺明扇为何能轻易走进他的意识，同他对话。

和物品对话的感觉，如此令人震撼。

这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像一种意识，就是人在进入梦境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时，无需了解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甚至故事的前因后果。

肌肤触碰到夺明扇的时候，就能和这股意识进行交流，从而不用讲话也能明白一切。

他想知道这就是是什么回事。

而夺明扇知道他的好奇，殷明乾也知道夺明扇想要什么。

既然想要，那就给！

哪怕回不了头......

作为修道天才，他已经觉得世界索然无味，也不想要探索宇宙只浩瀚奥妙，成为上仙的感觉，他丁点不在乎。只是如果能够得到这扇子所说的力量，是不是这世界就有意思些？

得到传说中阴邪逆天的力量，然后让正道人士将他视之为仇敌，说不定，还能进中都的皇室大搅一番。

乌鸦停在枝桠上，等待着一场战斗之后的盛宴。金色的眼珠子定定望着，将嘴暂时闭上。

光头果然来了。凶神恶煞，显然对白天里发生的那件事还没有释怀。

殷明乾不愿让别人窥探，用灵息探视了一圈，百米以内都无人气。

光头见着他，也懒得说什么，毕竟晚上夜黑风高，他知道弄出动静不好，也不想又闹出人命。上次误杀了一个老头，差点没被抓起来打板子。

这次打算几根骨头，给个教训就算了。

他老大是官府里的人，判不了他！

如此，掂量掂量手上的板斧，他咬牙冲了过去。

殷明乾神色不惧，后撤半步，自衣领内摁进半手，手指握住夺明扇扇柄，蓄势待发，等那光头冲到他面前，再出手，最隐蔽地解决他。

夺明扇以扇叶扇出的气劲最为犀利，有削铁如泥的冲撞之力，杀死一个无修为的人轻而易举。

受死！

光头举着板斧，想着断他的手，高高举起武器，眼看着就要劈下。

刹那间草木纷飞，不断接近的两人之间，横空出现了一抹白影！

速度之快，殷明乾甚至都无法及时看清！

白衣人少年面貌，面如玉，眸如星，望向光头的眼神悍烈至极。

而在他身后的殷明乾虽看不见眼前人的面容，却再也忘不掉那翩翩乌发，兰花香气萦绕鼻间，他第一反应是异香，屏住呼吸，然后才渐渐放松紧惕。

坏人似乎是他自己。

“歹人！我一路跟踪你许久，就是为了看你是否真的改过，你却还是不肯悔改，甚至还要恃强凌弱，伤害弱小！今天我就要将你捉拿回府，你那大哥也保不了你！”

还真是正义侠士。殷明乾见此人功夫不浅，把扇子收回衣袋内，叹了口气，这次决心未成，恐怕这辈子都难找机会矣！

说来奇怪，刚才满心的杀人邪念，竟然在这白衣侠客的吼声下平息大半。

难道我真的被怨念之气所影响？

殷明乾晃晃头，眼看着这个和他大约年纪的少年将光头一把拎起，拖行而走。

……看来此人平日里经常行侠仗义，没少干这种事。

他觉得好奇，在人走之前赶忙拦住，问道：“谢谢侠士相助，敢问侠士什么姓名，在下可否有幸与侠士相交？”

“我叫应如虹，是……是一介书生罢了，平时爱好见义勇为。阁下可别再惹是生非了，下次不一定有如此运气，还是自我保重吧！”

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光头两步磕一下，欲哭无泪。

想到自己先前那流里流气的样子，恐怕也被这人看了个遍，殷明乾脸上红白不定。

不知为何，他竟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应如虹，理由都想好，你是哪个应？哪个如？哪个虹？姓氏同我好像，你知道我叫什么？

——我不是普通人，我也是练过的。

可同时他又开始疑心——既然这人有如此轻功，刚才灵识扫探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那么自己伪装成流氓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也被发现？！

可那应如虹，灵气并不如其他前辈丰沛，看起来是个水平相当的。

一想到这里，他也忍不住屏住灵息，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