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白沙镇命案(二)

应如虹把装好血的碟子放在桌上，然后叫出掌柜夫人，询问具体情况。

“今日何时撞见的尸体？”

夫人显然还没缓过劲来，脸色惨白：“我是在打更人路过的时候出门采买的，每天都是这个时辰、我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小石坐在这里，我叫他，他不应，看着像睡着了，我走过去，发现他已经死了！”

怪不得自己晚上进客栈，店小二睡得那样死沉，自己开酒喝了也没发现。殷明乾在一旁静静听着。他有预感，自己会是最接近凶手的那一个。

女鬼？既然是投毒，那或许不是女鬼所为，是人为。

那么他能抓出凶手吗？他看向白景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女鬼一事，师妹是决计不会相信了。

怀疑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的师妹了。因为，从现在开始，她随时有可能会害了自己！

转头又看向昨日相结交的应如虹，如果在他面前做点正义的事情，是不是没那么容易被怀疑？

“那么，小二是在昨晚没了的。”应如虹看向殷明乾，殷明乾晚上和他交手，然后又回到客栈，这个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倪端？

殷明乾自然知道晚上自己的时间节点恰好卡在店小二被谋害的点上。他不得不找出凶手来自证清白了。

“若是中毒而死，凶手是如何对他进行下毒的？”

应如虹拿出符纸，在符纸沾上碟中深红人血，众人皆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还有种故弄神虚的感觉在里边。

殷明乾定睛一看，这是用红仙草制成的符纸，遇到不同的中草药或是矿石药末会出现不同的颜色。

小有对此也再熟悉不过，他在静宫主要做的就是帮掌门分拣草药，其中有长相相似难以分辨的，他就会用红仙草制成的大纸试验。

“他这是要试毒。”小有扒着栏杆向下望，想更仔细地看清应如虹究竟是如何做的。

因为身子向前倾得厉害，半截已经越出了栏杆，小有忽然觉得身形不稳，难以挣扎——竟是要准备掉下去了！

虽然他有灵气护体，从二楼掉落不至于受什么伤，但是大家都在下面，他不想砸到人！

本能反应之下，灵气波动，眼看着就要化身回狐狸跳下去而防止压到别人，一只手从身后衣领紧紧拉住。

白景爱余光看到小有那样趴着，，就觉得有些危险，走过去正准备叫他别前倾太多，就看到小有身子踉跄不稳，摇摇欲坠了。

一个箭步上去，将他拉了回来。

小有情急之中惊出一身冷汗，后背贴着白景爱的腿喘气。细长的狐狸眼有些红，狐狸本来就容易受到惊吓，这一出让他受折磨了。

“稀奇，狐狸也恐高。”白景爱嘲讽道。

边整理边站起来，小有诚恳地向白景爱道谢。“谢谢师妹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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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紫色……”

望着红仙草符上花朵一样绽放的暗沉颜色，应如虹陷入了沉思。能让红仙草变成蓝紫色的药物，有砒霜和少许硫石，可这些东西如若用在人体，一定会很明显地可以看出。

难道这个方法并不管用？

如果去药房请郎中尝药，又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若是再拖，凶手很有可能早已逃之夭夭。

小有噔噔下了楼，说道：“蓝紫色是因为血液起了反应，实际上药物的毒是蓝色。”

为了佐证这一观点，他用了一点分离的灵力将血液和药素分离，快速沾染在红仙草符纸上。

果不其然，片刻过去，符纸出现红蓝两种颜色。

“在符纸上呈现蓝色的毒草药其实不多，其中有一种，在镇上随处可见。”小有说，“甚至坊女的头上就戴着这样的花朵，因为其色泽浓艳，气味芬芳，戴起来很漂亮，所以女人们会喜欢上这些花。”

带着毒的鲜花。听起来更加吓人，因为它们隐秘地存在，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潜伏的危险何时索命。白景爱疑惑地看着小有，狐狸也会有人类的审美？他也知道美丑？还能揣测女人的心思了。

老者听得云里雾里：“可是我儿未曾接触过这些花……”

“找到那个卖花的人就行了。虽然女人们喜欢佩戴，但很少有人会特意跑到深山老林里采摘这种生活在山洞水边的喜阴植物。”殷明乾马上说道，他已经找到了思路所在。

马上有人叫来了摊贩花农，花农说确实每天都会从山里带花回来，不过这种兰莹花有毒还是第一次听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有人佩戴然后中毒的。

“店家，都有谁买你的花，买的多么？”应如虹问。

“镇上大多女人都喜欢在我这里买花，卖得多的嘛......”他怯怯望了眼刘夫人，“夫人买的最多。”

许多双眼睛，一下子盯着刘夫人。

刘夫人一愣：“你们不会因为这个就怀疑凶手是我吧？”

老者喊道：“原来是贼喊捉贼！我儿平日里待你这么好，你竟然这样害他，我和你拼了！”应如虹抬起剑鞘将人强势拦住，淡道：“老人家稍安勿躁，我们还没有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夫人平时离我儿这么近，又买了这么多带毒的花，想要害信任她的我儿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是她杀害的我儿！”老者瞪着呆站在那儿的刘夫人，愤恨地说。

“我买花不过是为了装点一下客栈，我那天上街，看到兰莹花如此娇艳欲滴，想到放在客栈里一定好看，就买了许多......”刘夫人倚靠在掌柜的怀里，声泪俱下，叫人好生不忍。

“如果真是用兰莹花下的毒，那么是怎么让死者中毒的呢？这花毒虽毒，却也是有颜色的，并不好糊弄过去。”小有问道。

事已至此，殷明乾已经明白了。

但要如何不动声色地不被大家怀疑，他实在是有些为难。

突然灵机一动，他走向酒坛堆。

还在思考讨论的众人，突然听到“哐啷”一声，有人踢翻了酒坛。

那人正是殷明乾，应如虹正无语着这人怎么紧要关头还想着喝酒，就见他拎起那只撒了的空酒坛，闻了闻，说道：“这......这怎么是水？”

“酒坛里怎么会有水，你莫不是鼻子塞住了。”白景爱说。

殷明乾把酒坛递给她，“你闻闻。”

白景爱一嗅便知，这稀薄的酒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确实先前装的是掺了水的酒。

殷明乾转过头来看着刘夫人，说：“该不会，你就是把毒掺进酒里喂的店小二吧。”

一听到这话，住在这间客栈的人当即变了脸色，仓皇问道：“我们也喝了酒，不会出事吧？”

“不会。”殷明乾说，“因为这酒，是专门送给小二喝的！”

“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哪个坛子里有毒，你请他喝酒，实际上是为了毒杀他......”殷明乾此刻内心复杂，因为倘若他早点喝下这酒，中毒的人或许就是他自己了。

“他把酒喝下，假意欺骗他。等到他不省人事之时，再把毒酒换成水酒，别的酒坛里的酒兑一点在这坛子里，然后用充斥着浓郁酒香的酒塞作掩护，使这坛子水酒混在酒坛堆里。没有人会怀疑上来，最多只是责问那人为何在酒里掺水。若非前面的推理，很难有人会知道这酒从何而来，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小二的身体里......购买大量兰莹花、直接接触酒坛、能够骗取店小二信任的人，才能做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