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白沙镇命案（三）

“果然是你！”老者想要推开应如虹的剑鞘，但是他分毫不动。

“你这是干什么，侠士，快让我打死她，一命偿一命！我可怜的儿啊，什么坏事都没做，就这样被这奸人所害！”

应如虹问：“果真如此么，夫人？”

刘夫人哽咽：“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照你们这么说，谁都可以做凶手，只不过是正好我买的花而已，我根本不知道花有毒……”

她不认，也无法说证据确凿，因为尽管可以说刘夫人很有嫌疑，但她并没有人证物证和绝对的证据。

一切说辞仿佛都是因为这个结果而产生，官府到来，用这样的话语并不能让他们信服，哪怕这有可能是真相。

刘夫人也可以指着厨房的老妈子，别的店小二，甚至她的丈夫掌柜的，但凡这间客栈里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

殷明乾先前还以为那么淡的酒是专门用来骗客的，结果仔细一想，那时候自己偷酒喝的时候，或许正是刘夫人行凶之后没多久。

可是那后院里的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试问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在杀完人之后大笑出来？

刘夫人眼神惶恐躲闪，却始终没有认罪。

殷明乾仔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竟然没有自她双眼中看到撒谎的意味，难道真的是自己说错了吗？有人往刘夫人身上丢石头，还大喊着：“黑心！人家给你干活，你不仅不珍惜，还杀了他，真是狠毒！”

刘夫人遭尖锐石头砸中太阳穴，当场昏厥了过去。

“不好，是谁打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赶快请郎中过来看看！”应如虹赶紧扶住头部流血的刘夫人。女人脸色惨白转青，脉搏极不稳定，是又惊又骇的结果。

“郎中，郎中在这里！”拿石头砸人的被白景爱窜出去逮住了，其他围观群众摇身一变，变成了十分的大好人，争着抢着把小镇上唯一一个郎中推了过来，那郎中很是不情愿。

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刘夫人，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救杀人的祸害，简直脏了我的手。”

“好人坏人都要救，如何处置，都给她送到官府里再说。”

在应如虹等人强烈的眼神注视下，他终于顶不住压力，浑身颤抖地走向刘夫人。

殷明乾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很不对劲，不好的预感让他马上站直，眼睛也一眨不眨盯着这郎中。

掌柜的早已心急如焚：“王大夫，你先别管内人有没有做错事，怎么判决，都等她醒了再说吧！”

王大夫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给夫人把脉，又用纱布将头上渗血伤口轻摁了，将其托在应如虹跪坐的膝上，从筒子里倒出草药口含后嚼细了，匀在纱布里，敷于伤口处。

“草药性冷，能多少防止外伤肿胀……这、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先，先告辞了……”

说着，王大夫提着包裹就打算走。

“王大夫，你身上背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出远门那？”掌柜的说，这只是一句随口问话，却又让大家的注意集中在这位畏畏缩缩的王大夫身上。

“啊，是，是。”王大夫说，“我正准备出远门采些治病的草药，怕东西放家里被人偷，就一起带走了。”

方才王大夫本就想趁乱先走，路过此处的时候，又好奇往里头瞄了一眼，刘夫人正在被厉声诘问，那身姿摇摇欲坠，已经是支撑不住的样子，他咬牙握拳，还是决定要走。

突然，有人大叫：“杀人啦！”

他脚步稍一迟疑，就被几个镇民拉着进去了。“刘夫人给人砸晕了，大夫快给看看，千万就不能让这罪人这么简单死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寒颤。这......事情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他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走！

没事，只要稳住，稳住，一切都还有救！

在他的照料下，昏厥的刘夫人呼吸渐渐平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正在给她针灸的王大夫。

王大夫万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地醒来，手一斜，险些扎错了地儿。

“是......是你、我没想到你来了......”夫人虚弱地说，但眼里似乎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还不给他说完，王大夫一口打断她的话，低声道：“雁香，你还是乖乖认罪吧，这样，或许他们还会原谅你。”

刘夫人瞪大双眼，像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大夫：“你......你说，什么？”

殷明乾一直看着那个方向，两人的对话及口型，看到这里，猛然看向应如虹，这时，应如虹也恰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显然有了新的共同见解。

应如虹很快别开了视线。

而殷明乾，还在回味方才两人默契的对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春光烂漫的树林间，偶然接住了一枚娇艳的绒花，柔软而俏皮地在手心绽放。

他的目光，锁在跪坐地上支撑着刘夫人的应如虹脸上，从光洁额头到挺拔鼻梁，从轮廓深邃的下颚到力量感的颈脖，他忍不住更多地让视线停留。

虽然应如虹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也不会发现。

“真的，是你干的么......为什么？为什么......”刘夫人艰难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要爬起来。她的脸一阵惨白，伸出的手骨络分明，用尽了力气。

王大夫满身是汗，他没有想到，刘夫人竟然还是没有替他揽下这一切。

他转身就跑，东西也都不带了，发了疯似的往外跑，手里攥着几根银针，说谁挡了路就杀谁。看客乖乖让出一条道来，王大夫冲出去，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掠出门去。

应如虹看着反应极快的殷明乾，对此人又是刮目相看。

不多时，殷明乾就押着手无寸铁，也未曾习武过的王大夫回来了。

王大夫脸上一片将死的青黑，对自己的事情已经绝望。

他最恨自己没有早点走掉，为了确认自己的罪行是否天衣无缝，来到这里。

可是逃，要逃一辈子么？刘夫人确实没有杀人，她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是自己做的。

“案子，似乎已经明朗了。”殷明乾说，手一推，王大夫灰头土脸地跌在地上。

老者已经呆了，变故一下这么多，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哪边。

“你们，有一段？”殷明乾说。他一下就看出来了，方才刘夫人望着王大夫的眼神，除了愤怒、失望，还有更多的是，无罪。

刘夫人深吸几口气，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这事，怎么处理都行，但我确实没有杀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白景爱问，“比如交代一下你的作案动机？”

“......”王大夫沉重地垂下头，“我......我错了。”

他计谋杀害店小二，并不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