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卖马

“没有钱......唉没有钱——”殷明乾牵着马，走路时候一摇一摆，用草鞭拍打地面，马咀嚼着路边的野草，悠哉地走着。白景爱牵着她自己的马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的。身后跟着狐妖小有，垂着脑袋踢石头。

“没钱吃饭，可以吃辟谷丹。但住宿呢？真要住在荒郊野岭？堂堂内门子弟，要像乞丐一样睡在外面？”在镇口前的小路上，三人两马等待着应如虹，白景爱说。

小有说：“我以前经常睡在地上呀，捡些稻草垫在木头上边就能睡，很舒服的。”

“你以前是狐狸，我们又不是狐狸。不过你说舒服，难道能比你在静......白雪山庄里还舒服？”

小有晃晃脑袋：“还是在门派里舒服！”

门派里有柔软的床铺和单独的房间，不用担心被捉进笼子里去。他还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挂上了风铃，风铃是别的师兄给他的贝壳和螺壳做成的。他把这些东西用水冲洗干净，挨个用绳子捆绑在一起，挂在一起，风一吹过就能听到，来自从未踏足过的大海的声音。

在静宫里，虽然每天都要早起打扫，指挥木傀儡运货，但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静宫里奔跑，静宫非常的大，每条走廊都铺着闪亮的灵石砖，能在上面照出自己的脸。

伙食也很好，每天都能在后山上摘灵果吃。

听说其他师兄弟都是吃辟谷丹，而掌门师尊体谅他是兽妖，让他先从吃素开始。

他本来就是吃素的，更高兴了，整座山的果子都是他的。

“真不知道你这么傻，是怎么渡劫成人形的......”白景爱叹气，转而又问殷明乾，“师兄，你认识的这位仁兄是剑阁弟子，剑阁不是出了名的狩妖门派么，想来嫉恶如仇，他不会一知道狐狸是妖怪就一剑把人斩了吧。”

殷明乾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老实回答了：“这我也不清楚。”

应如虹牵走来，说来有意思的是，城镇里允许骑马，却必须得慢速前行，慢到什么程度呢，得慢到和老人家走路一般，晃晃悠悠。

再雄壮的汗血宝马，照样也得迈着小碎步前进。

不过他这马是年迈吃力的老马，看着也是吃不多了，瘦马一匹，眼神里没有马驹的意气风发。想来或许是从剑宗东行的路上马队买的。

从这个城镇出发到赵宗，是最后一段路了，然而这条路稍微险峻且漫长一些，问了老前辈们，都说骑马走路，不眠不休也要三四天，算上路上扎营休息，就要整整五天的时间。近路快一些，大概两天就能到达，但是走的是没有人冒险的小道，得跨溪而行。

若是遇到大水的时候，就有可能被困在对岸，很难前进。

一般人或许会选择宽敞平稳的大路北上，但他们个个习武会轻功，不需要顾虑这么多，只是这马......白景爱看了看手上的马匹，相处一段时间，还有些舍不得呢，不过正好是缺钱用的时候，几人正好就把马卖给真正需要的人家好了。

至于那老马，因为没人愿意买，于是还是留着一路走。

应如虹感慨良多地抚摸老马稀疏的鬓毛：“我从剑阁出来，只买得了这样的老马，原以为走一段就不行了，没想到能陪我走那么远，叫我卖它，估计也逃不了被屠宰的厄运，倒不如一路走着，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静静结束。”

行人牵走两匹马，给了一百两白银，白景爱觉得亏，但也无法，路上不像集市可以讨价还价，出价人愿给多少就是多少。

“你看这样挺好的，最起码在京城里你不用变成小狐狸卖艺了。”把银票折两次塞进银袋里，白景爱悄悄和小有说。

小有还没卖过艺，不过大概也在街上见过，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让同样瘦瘦小小的猴子穿过竹子片压圆的竹环，去叼那狗都不吃的食物，如果是自己的话......他想象着自己变成一条灵活的狐狸，站在皮球上滚，然后还要像人一样站立在皮球上，跳舞或者移动......

吓得他赶紧抓紧白景爱的衣角：“那师妹，银票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见他如此紧张，白景爱就偏是要逗他：“不仅要你卖艺，还要你给人家家里做工！每天赚的铜板，都交来做路上的盘缠。”

小有一想到要被留在别人家里做工，当然不乐意，他摇着头说：“别把我留在那里，师妹。还有两百天我就要天劫了，没有人帮我运功我会渡劫失败的！”

“嗯嗯，那你就乖乖跟着我，我不在，你哪儿也不能去。两百天之后，我亲自运功帮你渡劫，还帮你炼化劫丹。”

渡劫之后，小有就能更加稳定地维持人身，在意识上也能进一步发展。

小有上一次渡劫成人还是几年前，他原本是后山里的一条狐狸，只是天生有灵根而能分辨出灵果和灵水，灵果因为蕴含灵气，所以吃起来更加香甜，他也喜欢饮用灵土蕴养的灵泉，就这么数十年过去，他的兄弟姐妹们早就跟随生老病死而离开，他却一直活着，而且觉得身体越来越健壮。

作为一条狐狸，灵海越来越充沛。他也越来越容易感受到饥饿，可是灵果生长周期很长，他追寻着灵气的味道，溜到静神山腰的静宫主殿，来到丹药宫胡吃海喝一通，然后撑着圆滚滚的肚皮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笼子里！

许多人脸围着他看，还讲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嗷呜嗷呜叫，他们却“汪汪”地回他。

狗兄，这里好多人模仿你......身为一条小狐狸，他着急地转圈，泪汪汪地咬笼子，但是笼子丝毫不扭曲。

就在这时，那些站在笼子前的人类们起身，纷纷让开然后鞠躬，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位年纪看起来很大的人走过来，手上有一粒金色的丹药，示意小有吞下去。

他不敢吃，把头扭开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位就是静宫的现任掌门俞纪灵静虚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