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心上人

像林弯歌这号人物和乖学生一起出现在食堂就必定会引起瞩目。

食堂很大，一路走都是饭香味，人流量高涨的食堂里，林弯歌站在排队人群的最后面显得娇小极了，景渝珩站在她身后，两手虚虚环在她身侧，以免被路过的学生撞到。

路过的学生不免多看了他们几眼。

林弯歌潇洒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神色自若的跟后面站着的景渝珩唠家常，比如你今天几点起床的？早饭吃了什么？你熬夜吗？

她问一句，景渝珩答一句，典型的一问一答模式。

直到吴红心站在学生群中看见了这一幕，看向林弯歌的眼神就跟杀千刀一样，恨不得丢下手里的饭盒就冲过来。

“林弯歌！你们俩个靠在一起干什么啊？”吴红心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上吃饭，对着他们的方向就喊道，一点儿没有要照顾学生心理感受的意思。

旁人都觉得林弯歌这种人不需要被照顾到心理感受，林弯歌看上去也确实如他们所想，她轻轻拍开景渝珩的手，钻进旁边排队的人群里，一溜烟儿跑走了。

“回见！”

景渝珩拉不住她，回头看向吴红心的时候，第一次觉得离谱。

在热热闹闹的人群中，林弯歌跑去周语佳的身边，眯起眼睛看了一圈周围。

食堂里随便拉几个学生，哪个不是靠一起凑一起吃着饭聊闲天的，怎么到她这儿就不行了？

林弯歌没扒几口饭就跑回教室了，和朋友们在后排玩扑克，一边等景渝珩回来。

来来回回输了几把。

终于，林弯歌拨掉了面前的扑克牌，高声道：“不打了。”她探了探身子，看着后门处越走越近的高个男生，一溜烟儿又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景渝珩，一个高考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人家学习委员饭后还八卦呢。”

景渝珩刚从食堂回来，还没拿起笔，就听见了林弯歌咔哧咔哧嚼薯片的声音。

女生两腿跨坐在椅背前，两手扒在椅背上吃薯片，面前正对的是他的课桌，她一张娇憨的小脸嘿嘿嘿地对他笑着：“我跟你说，今天学习委员对吴红心说了句Sweetheart.”她舔舔嘴，一脸骄傲。

在景渝珩安静的注视下，她轻轻地说：“我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景渝珩看着她的眼睛。

明知道是在撩他，可他到挺想听她亲口翻译出来。

林弯歌和他对视，看着他平淡无波澜的眼睛，她还是待着笑意甜甜地说：“心上人。”鸦羽般轻飘飘的声音，一佛他心头。

景渝珩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对她勾唇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眼里似有光，颊边没有可爱的小酒窝，所以他的笑容清纯极了。

林弯歌看呆了眼，如果他是上天派给她的礼物就好了，可是她在10岁那年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她脑子笨，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儿时的他。

等林弯歌回过神来后，看着他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些爱慕，她笑着接下去说道：“然后吴红心难得闲情雅致地回了她一句Loveyou.”景渝珩没说话。

当天放学，林弯歌开心的劲头直到放学回家才收敛了心思。

她一脚还没有踏进家门，里头的母亲就开始对她一顿臭骂起来。

林弯歌是差生，是不学无术的坏孩子，她的家经常吵闹得不能安宁。第二天她反常地早早来到了教室，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就闷声坐在位子上，脸色很差，一双黑眸无神地看着前面，眼皮下沉淀着两片黑眼圈，小翘鼻的鼻尖红彤彤的。

本是好看又耀眼的姑娘，现在一头黑发垂落直下肩头，木愣的似是一朵枯萎的花。时间还很早，教室里没多少人，只有班上几个冲刺的学生老早就拿出了教科书在预习。

没有人关注到后排异样呆愣的女生，后排只有零零几个好学生坐着，还有坐在她后面的景渝珩。

那些玩闹堆里的人一般都卡点进教室，除了今天早早就到的林弯歌。

景渝珩从她进校门的时候就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此刻看着她的后背，他懊恼地垂下头，捏了捏手心。

林弯歌自己坐了一会儿，后背传来轻轻的触感，她回头，景渝珩放下黑笔，一脸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林弯歌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百转千回。

“……景渝珩……呜……我没写作业。”

她撇着嘴角，带着哭腔说。

她怎么会为了作业哭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一脸紧张的景渝珩，就什么原因都说不出来了。

只随便扯了一句，她就看见他把旁边的作业本往她面前推了推。

“呜……”

林弯歌哽咽着，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家里的事。

可她还是把他的作业本拿走了，含着泪抄作业。

景渝珩在心里叹息一声，突然走到她桌旁，轻声问她：“要我给你补习吗？”

林弯歌手中的鼻尖顿了顿。

脑子卡顿了一秒，才呆呆地回答他，“应该……”她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小声道：“要吧。”

林弯歌昨天晚上哭久了，很晚才睡。

奶奶没有煮她的饭，她到家的时候，电饭锅已经被洗过了，锅底下黑洞洞的，一粒米也没有。

这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习惯了。

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沉静着，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下一秒，林弯歌面无表情地盖上锅盖。

厨房的门开着，入眼即是开放式的餐厅。餐厅不大，四四方方的面积，餐桌正对着厨房门口，林弯歌转头就能看见，她的奶奶在站起身给弟弟盛汤，老人弯着瘦弱的脊背，苍老的声音不知道在跟谁嘟囔：“不要给那死丫头吃了去。”

林弯歌喉咙发干，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手里拿着的水壶壶口朝下，稀稀拉拉的流水声淌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她的妈妈林燕，站在厨房门口对她破口大骂着。

“林弯歌！你能不能学会点儿自尊自爱？”

“自己不要好就算了，还去勾搭人家好学生干什么啊，你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