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坦白

陆和玉有点醉了，他眯着眼含糊地问许栩怎么去这么久。

许栩说在外面透了口气，陆和玉就敏锐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现在回去，其实许栩也是讨厌这种来来回回敬酒拼酒的感觉的，他比较喜欢一个人自己喝，不过那都是之前了，怀上了许一之后，许栩再也没喝过。

许栩不想扫大家的兴，推着陆和玉快点回座位上去，自己则给Simon发消息，让他一会儿来接自己和陆和玉，本来大家还要去KTV，但是陆和玉酒量本来就差，再喝几杯他就要直接倒下了，还去什么去，直接让Simon把他们两个一起带走算了。

来接人的是霍执，很晚了，Simon可能在家里哄小孩子睡觉，霍执自然是不可能上来接他们的，只能许栩和陆和玉俱乐部的一个人搀着陆和玉下去。

“不能喝就别逞能，小心再酒精中毒把你自己搞医院里去。”陆和玉真是醉了，好像自己一点都使不上力一样，挂在两个人身上，还不断往许栩这边倾斜，压得许栩怨气上涌。

“能喝，你再打救护车来嘛。”陆和玉舌头都大了，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许栩讲一些胡话。

两个人好不容易把陆和玉塞进电梯里，刚想关电梯门，周启明几个人恰好出现在门口。

又不好不让人进来，许栩只能架着陆和玉往角落里缩，好在电梯足够大，陆和玉胡乱动弹也不怕打到别人。

周启明也一身酒气，但眼神还算清明。

他冷眼看着陆和玉趴在许栩肩膀上耍酒疯，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摁着许栩的脖子就亲了一口。

旁边的人连忙把他扶正，使了点力气控制住他。

许栩气不打一出来，又不好在别人面前失态，手下暗暗使劲，掐了陆和玉的皮肉一把。

“嗷！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许栩发誓，要是知道陆和玉会发这种酒疯，他就算掐死自己也不会掐他。

“快叫救护车嘛，小栩。”陆和玉还在不停讲话，甚至眼镜都随着动作滑到鼻尖。

许栩暗暗深呼吸，轻轻给他扶好眼镜，然后快速上手捂住他的嘴。

还好，终于是到了，许栩已经看见霍执的车了，他联手陆和玉的同事，将陆和玉塞进了后座，为了方便照顾他，自己也坐了进去。

不远处的周启明好像也在等车，他眼见着陆和玉半挂在许栩的身上，跟许栩一起坐车离开了，车速很快，快到好像撞碎了些什么虚无或者其实存在但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醉酒的陆和玉不能没有人照顾，霍执把他和许栩一起载回自己家。

Simon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醒酒汤还在温着，他帮着许栩把陆和玉扶到客卧的床上，把他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陆和玉的衣服脱掉。

“我去端醒酒汤，小栩你拿毛巾给他擦擦。”Simon深呼吸了一口，有点筋疲力竭的样子。

许栩去绞湿毛巾，回来的时候陆和玉把刚盖好的被子蹬开了，肌肉匀称的大腿半露在外面，身上因为喝酒泛起了色泽。

正好，省的他再把被子掀开了。

许栩拿冷毛巾给他擦脸，陆和玉就来回扭着头躲，喉咙里发出点类似不耐烦的声音，像是在撒娇的样子。

“先别睡。”许栩拍拍陆和玉的脸，惹得人皱了两下眉头后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灯光让他感觉刺眼，他就躲，往许栩身后躲。

Simon进来的时候，亏得陆和玉还没睡，他只是晕，头疼得想让许栩再拿冷毛巾擦擦脸。

“快起来喝了。”Simon让许栩扶住他，自己拿勺子喂给他。

醒酒汤的味道其实不是很好，但是陆和玉现在也尝不出来，所以喂的还算顺畅，很快就喝完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陆和玉也不困了，他倚着床头醒神，突然猛地起身，踉跄着向卫生间走，趴在马桶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许栩连忙去给他倒水，回来的时候，陆和玉已经自己漱好了口，也没那么晕了，自己洗了把脸走了出来。

“不早了，早点睡。”许栩转身要走。

陆和玉快步走上来拉住他，许栩回身，眼带疑惑地看着他。

“你跟......周启明......怎么回事？”陆和玉犹豫地开口道，他其实想斟酌些别的话，但脑子胀胀的，想不出来。

“就发情期不小心睡了，别的没什么。”许栩抬头直视他，语气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陆和玉把许栩拉过来坐下，“那他知道许一吗？”

许栩摇摇头，“他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许一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

他话说的有点绝对，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别再告诉别人了。”许栩声音有些低，好像在请求陆和玉。

陆和玉应下了，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许栩站起身来已经在往外走了。

“喂，晚安。”

“晚安。”

许栩到儿童房看了眼睡着的许一后回自己房间准备洗漱，刚洗完澡出来腿就一软跪在了地毯上。

有一股热流在小腹和腺体之间流窜，抑制贴已经盖不住海潮汹涌的味道了，他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爬着去床头柜拿抑制剂。

烧起来了，烧的人头昏脑胀，明明没有喝酒，却晕晕的。

许栩并不喜欢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他觉得这种味道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死亡，那种冲破桎梏的绝望形成一层壁障，把一切来拯救他的东西都推开，死寂的海潮，凛冬将至时，海边都是灰色调的。

高品质的抑制剂起效很快，他很清楚地感知到体内的热潮跟什么东西中和了，两种力量对冲，一阵乏力之后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除了溢满整个房间的信息素。

许栩重新贴好抑制贴，其实发情期最好是不要贴抑制贴的，这样可能会造成信息素紊乱，但是他真的太不喜欢这个味道了，等能站起来后立马走到窗边去开窗通风。

他总是在发情期不由自主地想起周启明，为什么呢？

是因为之前他给过自己临时标记，然后自己的腺体对他产生了生理上的依赖性吗？所以自己心理也受生理影响？

他脑子很乱，抑制剂的使用使他筋疲力竭，于是再也想不起什么了，闭上眼睛意识就飘远了。

许栩怀孕之后很少做梦了，只能记得许一的胎梦。

他光着脚走在碎石密布的玫瑰园里，却感觉不到疼痛，周围荆棘密布，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摘，手指被刺破，鲜血淋漓，血染在叶子上，他的感知这才恢复正常，很痛，连着心口的绞痛，但是还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去摘，最后摘没摘到许栩不记得了，就算是摘到了，自己也遍体鳞伤了。

好像是受发情期的影响，许栩跌入混乱的梦境。

有人把他推下海，冰冷刺骨的海水裹挟着他不让他上浮，他只能被迫下沉，鼻腔灌入咸湿的潮水，他朝海面伸手，却离的更远，海底是无边的空寂。

又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许一抢走了，看不清脸，他朝人们哭喊，祈求他们帮帮自己吧，帮帮自己的孩子吧。

可是那些人冷眼旁观，又异口同声的说：“他才是孩子的爸爸。”

许栩想反驳，他想大声地喊出来“他不是。”

那人的脸却逐渐清晰了，是周启明，他冷笑着看着自己。

许栩噤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能说些什么呢？

周启明很得意的样子，他抱着孩子挥了挥手，向远方走去，许栩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跟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子，跌倒在地上，只能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已经找好律师了，我们法院见吧，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Omega的事吗？”

周启明在威胁他，他要抢走许一。

许栩崩溃地嘶吼，“不要带走他！”

许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喊出口了，他浑身冷汗地醒过来，缓了一会儿神后心率才恢复正常。

被子已经被自己揪得皱皱巴巴，堪堪盖在身上，许栩强迫自己睡觉，可闭上眼刚才的绞痛和窒息感又很快束缚住他，不能动弹。

不能让周启明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周启明抢走许一，千万不能！

许栩呼吸很重，好像每一次心脏的跳动给他带来的都是莫大的苦楚，他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两点。

快再睡一觉吧，再睡一觉，忘掉这些事情，把这些痛苦都忘掉，不要再来折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