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养不起第二个废物

初次见面，楚青野像是着了魔，找寻着那人无罪的证据，扒了一身皮，才在自己的弟弟身上看到了一条路。

卓方重，卓然的小儿子。被丢在楚家门前时年仅十岁。

楚青野不可避免的想，这是那老东西送给他发泄怒火的工具吗？

那个孩子看起来天真极了，只会跪在地上哭，哭的人脑仁生疼。

他弟弟都没这么哭过，好似无家可归的人不是楚青野兄弟，而是这个自小锦衣玉食的少爷。

“哥！别走！”楚安阳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扒着我的裤脚。

脸上的泪顺着红肿的眼眶不要钱的洒在地上，我有些惊讶，还从没见过小阳这么难过。

没等我问，楚安阳拽着裤脚的手指几近发白，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比白纸还要轻。

“哥、我求求你，别丢下我，别扔下我，哥，我听话！”

楚家的家业全被卓然那个奸人卷了，我看了看被贴满白色封条的大门，烦闷的拍拍楚安阳的脑袋，“哭什么，小废物。”

立刻见效的称呼让楚安阳咬紧了唇，脆弱的身板不停的颤抖。他似是闷声哭的没有了力气，挪着膝盖，紧紧抱住我的大腿。

有些好笑。

但，好笑的不止楚安阳一个。

卓方重还在这里，同样跪着，白净的脸上留下两道干涸的泪痕。

不太明显，微红的眼角也还算看得出他哭过。

“如果你是来找我要钱的，没有。”

“不是…”

“要我的命，倒是有一条。”

卓方重顿时不说话了，那双干净的眼睛瑟缩的左右转悠。

我突然感到腿上一疼，低头看见楚安阳双手扒的像胶水粘上了一样。也不知道去哪儿混了，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比三花猫还脏。

卓方重扭捏着情绪，我一向看不惯这种。记得上辈子他说什么来着……？

“我爸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青野哥，你能不能让我帮他还债！我一定会还清的！”

卓方重喉咙哽咽的声音比方才大了些，但依旧难听。

哦对。

他上辈子，就是用这一副面孔来博得我不多的良心。

也不知道卓然那老东西怎么生得儿子，一个比一个jian——

“滚回去，我楚青野养不起第二个废物。”

听到这话，卓方重脸上白的发青。

他将视线转向同样懦弱无能的楚安阳，“小阳，我真的…对不起。”

我低头冷凝着楚安阳小小的发旋，若是这小废物敢说出半句令我不满的话……

楚安阳缩着身子，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一直在寻求楚青野的庇护。

我恶劣性质的笑了，双手弯腰将他捞起，跟哄小孩似的让他坐在臂弯上，“你要死了才能让我觉得，你是真的在‘对不起’。”

话落，卓方重浑身卸了力气，目光顺着楚安阳的背部，一直到那双玩味阴毒的眼睛。

他被吓了一跳，动都不敢动。

……

带着楚安阳离开楚家，依照上辈子的记忆，现在的他们身无分文，饿了喝水，困了躺地上，冷了还能捡张白色的报纸往脸上一盖。

小废物倒好，一路上不吭不响，自己睡着了。

行走匆忙，我只穿了件宽松的卫衣长裤。楚安阳自小身体弱，容易生病，几乎常年被裹成一个茧。

摸着腰侧的肋骨，短短几天，他瘦了不少。从前在楚家吃了不少好东西，稍微糙一点的包子都要皱眉，娇气的很。

怎么活下去。

我闭了闭眼，楚安阳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失去肥沃土地灌溉的小白花，经不起风吹雨打。

转而又想到卓方重……

我楚青野活了这么久，让一个jian骨头耍的团团转——

附近有座开放式的公园，临近傍晚，带着楚安阳坐在长椅上，极为罕见的安抚下发抖的他。

他们兄弟，楚安阳出生才七年，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就死了。

楚青野将弟弟养到十四岁，自己打拼出了一番天地，却被告知还有个不同姓的亲叔叔。

叔叔？血缘报告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不过最后也只是一个会吸着我楚青野的血，啃我的肉，爬上脑袋的一个蛀虫。

而他那个小儿子，不过是为了防止我活下去的一道最后关卡。

也是，死了就死了。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又让我活过来了。

“…哥？”

楚安阳揉着眼睛，从我身上下来。

脸上的脏没了大半，不用想也知道，卫衣替他的手擦了。

“哥对不起。”楚安阳揪着自己的手，同样是十几岁的年龄，他比卓方重矮了不知多少。

距离天黑也不过眨下眼的时间，我捏着楚安阳的下巴，用粗糙的指腹将染上的痕迹一遍一遍擦干净。

“疼？”我问道。

楚安阳吸了吸鼻子，“不疼。”

我没说话，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个地址。

牵着楚安阳走出公园时，我破天荒的教育了他一句：

“不许撒谎。”

楚安阳小脸一愣，擦红的下巴和鼻尖，仰头的瞬间可怜巴巴的。

“不然不要你。”我又补了句。

如愿以偿的得到弟弟过分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