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子山与言之(5)目录

第18章18子山与言之(5)

18子山与言之(5)

白衣似雪,美人如画,可惜却是出悲剧。

温婉披着白色的丧衣从一处凉亭缓缓走出,她的眼睛似一团迷雾,其中深深浅浅是道不尽的哀伤。

她看着子山,朦胧中灰寂的瞳孔闪现出近乎狠绝的光芒。

“哥哥,言之死了。”

平坦的调子压的很低,似乎还带着哽咽后的颤抖。

子山还抱着那壶酒,抬起头来看她,却仿若什么也没听到般呆滞。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言之死了。”

子山还是没有说话。

“哥哥,言之死了!他死了!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活活害死的!”

温婉近乎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眼角带着一抹艳红。

这时,子山突然站了起来,没有预兆地摔碎了酒壶,没有预兆地离去了。

温婉记得,哥哥最后的一个眼神仿佛渗着血,阴狠地就像一匹身临绝境的孤狼。

三个月前,温婉和言之在阳春三月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除了独自离家出家的江家长子江子山,青台所有有名望的贵人都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一切都十分顺利地进行着,直到夫妻二人开始正式拜堂,悲剧就发生了。

言之突然吐血晕倒,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幸运的是言之并未因此丧命,但他的身体却变得更加糟糕。

这时,门外停下一顶很大的轿子,轿身华丽至极,从中走出一位华发皑皑的老者,江涯见之大惊。

老者不多言语,一挥手就命人带走了身体每况日下的顾言之。

江涯看着那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最终,他还是逃不过啊。”

老者回头,苦涩地朝他一笑:“生于王室,本就注定与常人不同,先前我思虑言之体弱多病,可以因此逃过皇室的争夺,但…那终究是荒唐,老江,这十多年来辛苦你了。”

江涯又多一言,似在哀求:“温婉与言之已结为夫妻,我不求言之在朝廷能有多大造化,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与温婉执手到老。”

老人的眼中似有点点泪光,最终却还是没有答话。

仆人抬起巨大的轿子扬长而去,温婉通红的眼闪着泪光,她不知,她的夫君何时归来。

千金散尽君子笑,美人如云酒如林。

金陵城中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者不计其数,这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权利、金钱、美色最积聚的地方。

二皇子顾潇之坐在垂垂老矣的皇帝面前,悠闲地把玩着一只镶满玛瑙的金杯,他的语气尽显傲慢:“父皇啊,你已到迟暮之节,而我这轮新生的骄阳却正冉冉升起。”

说着,他往金杯中斟上醇香的酒液,慢慢地靠近病榻上的老皇帝。

“喝了它。”

夜幕中,传来太监刺耳的喊声。

“皇帝驾崩!”

顾清站在一扇红色的门外,他神情焦急,眼神中甚至有着深深的恐惧。

顾清是这个国家的王侯,他是皇帝的第十个儿子,太上皇在世时对他十分冷淡,他也无心参与皇室争夺,却也不能逃脱,当时他选择了四皇子顾源,或许是上天垂怜,最终顾源在皇位争夺中胜出成为了新皇,他也因此获得了锦书侯这个称号。

几年后,诞下长子顾言之,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悦,他害怕他的孩子也卷入腥风血雨的皇室争夺,言之自幼体弱多病,顾清心中却大喜。

他以养病之名将言之寄养在青台老友江涯的家中,却希望言之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十几年后,风云变化,十几位皇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尔虞我诈,朝廷之上一下分为几股庞大的势力,大臣们都谨慎地选好阵地,却只有锦衣侯顾清一人犹豫不决,谁也不肯妥协。

要想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锦衣侯的选择可以说至关重要,但这时,众人皆心知肚明,若锦衣侯不松口,让他消失是最好的办法。

顾清没有办法,他只好将远在青台的长子接回,渴望他能够拯救锦衣侯府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顾言之一生只爱读书作画,无心参与朝廷的是是非非。

一个时辰前,二皇子顾潇之来到了锦衣侯府。

“十皇叔,别来无恙啊。”

顾清却无那般气定神闲,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做出选择决定着锦衣侯府上上下下一百人的命运。

“二皇子,不知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听说,言之弟弟回来金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这个做堂哥的不来看看,过意不去啊。”

“二皇子,言之自幼体弱多病,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日下,前几天又感染了风寒,只怕有染您的贵体。”

“十皇叔,哪来的话啊,言之生病了,我更应该来看望啊。”

说着,就不顾顾清的阻拦,推开了那扇红色的大门。

言之坐在窗前,低着头,神情专注地作着笔下的画。

洁白的宣纸上落笔成花,风姿斐然的少年一身黑衣,背手持剑,眉目间是挡不住的意气风发。

这时,顾潇之的声音突然响起。

“言之皇弟,好久不见。”

言之起身,向他行礼,语气淡淡的。

“二皇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顾潇之向他走近了些,说:“你少装糊涂,我们俩不必有像你父亲那样多的繁文缛节。”

“那二皇子可要失望了,言之是个懦夫,不敢做何选择。”

顾潇之觉得很是奇怪,他睁大眼睛又看了看顾言之。

“为什么呢?我俩自小就亲密无间,我也待你像亲弟弟一般,难道是一别数十年,情分生疏了?”

“不,只是如今的二皇子与言之记忆里的潇之哥哥已判若两人,如今二皇子的作为,恕言之不能苟同。”

听到这里,顾潇之突然低低地笑了两声,他看向顾言之的眼睛里多了些嘲讽。

“看来,你真的是生病了,皇室之间,谁又不是如此?你想做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听起来不觉得可笑吗?你不选我,也不选他人,那就等着被杀死吧。”

说罢,便不再多语,摔门而去。

守在门旁的顾清一脸惶恐地看着他,让他觉得更加好笑,便故意贴近了那老人的耳朵,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是有个好儿子。”

言之并不太在意顾潇之的话,于生于死,他其实都已不太在意。

夜幕中,他燃起一根红烛,又开始用画笔细心地描绘那人的衣着相貌,可怎么画也不尽满意。

他想起,那年秋天,子山不顾性命危险独自跑去长生崖寻找长生草,却弄得自己几乎丢掉了半条命。

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却只能扮作冷漠的姿态,好让那人心灰意冷。

只因爱子心切的江涯在子山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上的时候再也不能够忍受这一切了。

言之日日夜夜为那人而作的画像被一张一张地摊开在桌上,而后又被一张一张地撕掉。

江涯冰冷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他为了你不惧生死,你呢?你也无所谓他的生死吗?言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了子山,也为了江家,离他远点好吗?”

之后,他狠下心肠,以冷漠的姿态对他,一万次的拒绝中有他一万次的悲伤。

我们不能在一起,这样的爱情注定是不被祝福和接受的……

他想起,子山曾对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但那句话应该是他说才对。

对不起,我爱你…

训练有素的杀手悄无声息地潜入言之的房间,他露出的刀刃闪着寒光。

而言之还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作画,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把锐利无比的长刀在他的头顶闪着可怕的光。

子山,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这是,言之最后想到的事情。

第二天,锦衣侯顾清在言之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体衰弱的老人经不住打击,竟因此昏倒在地上。

金陵城中顾言之病死的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远在青台的江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温婉的桌前也有一副画,画的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几朵俏丽的桃花在顶端兀自盛开,娟秀的字迹落在空白的地方。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只是可惜,少女思念的公子却已不在人世。无声无息地,一滴泪水滴在画中公子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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