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为你成魔

20为你成魔

洞穴中，墨绿色的鬼火幽幽跳动着，子山面目平静地讲述着冗长的故事。

“我死后化作一缕游魂，跟随众鬼一同去到了往生门前，见到了孟婆，她说，我平生杀人无数，戾气太重，过不得她的桥，也去不得往生之地，于是我被鬼使驱逐，沦落到人间成为孤魂野鬼…”

“我的尸体沉沦幽幽河底，饱食鱼腹，我不甘心，平生出满腔恨意化作厉鬼，厉鬼之道，使我几乎丧失了理智，我为了再世为人，不惜杀害无辜百姓，我用一千年的时间杀人无数，换得功力大增，得以化为人形…”

“你别害怕。”

他的语气突变的温柔起来，看着面目泛白的张书平，有点心疼，却还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化为人形，我再次遇见了你，那时候简直发疯的快乐，你也许觉得恶心，但我还是死缠烂打地赖在你身边，你还是不喜欢我，见到我总是一副痛苦的表情，后来，你搬去了很远的地方，天上飞过的鸟怪告诉我，你和一名女子结了婚并且生育了一对可人的儿女，我很难过，因为我是一个男人，你就要三番两次得拒绝我，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我化身厉鬼，杀人无数，我怕我沾满鲜血的双手玷污你，就自欺欺人般地自导自演了一出河母下凡大战鬼怪的故事，我故意弄断那石桥，中伤自己，就是为了告诉自己，我不是那么污浊，不是那么罪恶，我仍然可以以人的身份与你相识相知相爱…”

“后来，你因女人而抛弃我，但我不怨你，世俗伦理，天道人德，都在告诉我们男女相恋才是正确的，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舍弃自己的身份，我愿意成为你爱的女子…”

说着，子山看向张书平的眼神变得滚烫而炽热，像一匹饿狼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悲惨的爱情故事笔锋一转竟变成了鲜血淋漓的恐怖小说，张书平原先那一点可叹的同情变成了翻天覆地的恐惧，他现在抖得就像个可怜兮兮的筛子。

“为了真正变成女人，我需要杀害一千个十六岁的少女，七百年过去了，我杀掉了九百九十九个，只要我再杀掉一个，我就能成为真正的温婉了。”

子山嘴角勾起深深的笑意，诡异的笑容，危险可怖，墨绿的火焰下这只披着人皮的厉鬼终于展示了自己的真面目。

张书平被恐惧所捕获，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往身后退去，他终于退无可退，肩背撞上了冰冷生硬的岩石，岩石凹凸不平，他感到怪异。

侧身看去，一个一个苍白的骷髅头骨整齐地堆砌成一堵厚厚的墙，他吓的大叫一声，腿一软竟要颠倒下去，可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抬头是子山笑得阴寒的脸。

他的语气温柔地不像话：“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墨绿的鬼火幽幽地跳动着，悬在他的身边，照亮那一双温柔地怪异的瞳孔，再仔细看，竟发现那眼睛是血一般的赤红。

张书平惊恐地挣扎着，他拼命地向外逃窜，颤抖的脚步却被死死钉在原地，子山握着他的一截手腕，明明是很轻柔的动作，却令他不能移动分毫。

“你不是想见温婉吗？她就在这里，就在你的面前。”

低低的耳语有点可怜的哀求，子山的话语在张书平听来就像一个卑劣的谎言。

张书平不愿相信地摇着头，他的眼睛有着深深的血丝，充满惶恐和震惊。

“不…你不是…”

子山突然紧紧抱住了他，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压碎在胸膛上一样，两千年的相思，两千年的心碎，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痛苦来自四肢百骸，心伤合着身体的疼痛，依依不饶地叫嚣着。

“别这样，我爱你啊…”

这句话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男人悲伤压抑的声音令张书平有一瞬间的晃神，可很快他就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是河母村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他的妻子是一个名叫温婉的美貌女子，他不是顾言之，不是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

他落魄、贫寒，除了读书几乎一无是处，甚至连书也读的不好，这么多年，只是个秀才，连个进士也没考上。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顾言之，我是张书平！”

他突然大喊一句，令子山也不由得一怔。

“你是他，我绝不会认错，你的魂魄我守望了两千年，化成灰我也认得。”

可是，两千年的光阴，一颗魂魄在尘世中摸爬滚打，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时过境迁，面前的张书平是他，却也不是他。

至少，他不爱江子山……

“我不会再让你逃走，就算把你绑起来，打断你的腿，我也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厉鬼之道，不近人情，他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变成了自己最不愿成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