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09.四点半

甄有才咧嘴一笑，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对着人调侃：“命不好呗～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异口同声说不要我，都要放弃抚养权；我妈外边儿有男人，我爸外边儿有女人；我妈的男人教她吸独，我爸的女人教他醉驾；结果这俩一个被抓，一个被刑拘，这就剩下没人要的孩子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能活着就不错了。行了，我洗完了，你赶紧洗去吧，不然你这一身的汗，熄灯停水了你就没法睡了。”

秦天佑痛苦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脸色阴沉地进浴室去了。

甄有才擦干净了头发，又用擦了头发的毛巾去擦脚，最后把湿答答的毛巾往窗台上一拍，就爬到床上钻被窝去了。按照他以往的尿性，是把床上的杂物往墙根儿上一推，就不管不顾了，可这次他钻进被窝才发现，床铺上竟然干干净净的，什么硌脚的都没有。于是等秦天佑洗完出来，甄有才开口第一句就是：“佑哥，你帮我收拾床啦？”

秦天佑脸色依然不好，他一边晾着毛巾，一边随口应道：“嗯。”

甄有才嘻嘻一笑，又问：“那我东西呢？”

秦天佑一回头，看见了拍在窗台上的湿毛巾，他一边极自然地拿到洗漱台上洗，一边应道：“给你收起来了，都在柜子里。”

甄有才就掀开被窝，光脚跳到地板上，撅着屁股在自己柜子里摸摸索索。可他寻了几圈，等秦天佑洗完了进屋，他还没找到。秦天佑大概心里有数，就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别找了，我锁起来了。”

甄有才一个回头，又失落又委屈地看着秦天佑，不死心地说：“啊？”

秦天佑最怕他的这种眼神，却又不想第一天就惯着他，于是硬着心肠，逼自己说：“月考考好，可以玩儿一个小时。”

甄有才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彻底没了，只觉无比失落——他心痒得厉害，也就失落得无比厉害，可他就算再怎么想玩，手痒得直搓指头，也只是垂头丧气地光脚站着，抿住了嘴没有求情。

秦天佑坐在床上，看着他瘦脱了相的、能一眼看到有几条肋骨的、无比落寞的背影，忽然就心软了：“唉，行了，别站着了，想玩哪个？我给你拿。”

甄有才一瞬间就笑了，讨巧卖乖地说：“魔方。”

秦天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从书包里翻出钥匙，从柜子里取出了魔方，向甄有才递去。甄有才赶紧伸手去接，可秦天佑一个撤手，让他接了个空。“事先说好，只能玩十分钟，”秦天佑板着脸说，“今晚玩过了，以后不许再闹，不然我要动板子，听到没有？”

甄有才连忙点头：“嗯，好！”

秦天佑这才把魔方放到了他的手里，宿舍的灯却忽然灭了——11点了，熄灯了。甄有才几乎呛出了一声哭腔：“玩不成了。”

秦天佑无奈，摸索着从床头拿起了个小台灯，“嗒”的一声，按开了。暖色的灯光映出一圈明亮，秦天佑温和地说：“上Ⅰ床玩吧，别站着了，地上凉。”

甄有才又笑了，赶紧爬到床上，就着秦天佑的小夜灯，哗啦啦地转了五分钟的魔方，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秦天佑轻轻地把魔方从他手里拿起来，单手几下给六面还原了，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它锁回抽屉里，关了小夜灯，定闹钟睡觉。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秦天佑就被四点半的闹钟闹醒了。他摸黑关掉了闹铃，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打开小台灯，抬手拍了拍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甄有才，醒醒，起床了。”

甄有才雷打不动，睡得正酣。秦天佑捏住了他的鼻子，他憋了一会儿，然后“噗”的一声从嘴里呼出一口气来，以口代鼻，呼呼地喘气——还是没醒。秦天佑松了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起床。”

甄有才浑然不觉，睡得跟死了一样。

秦天佑忽然失笑，无奈地揪了揪他的耳朵，带着笑意地说：“懒虫，起来了，再不起来，哥哥要掀被子了。”

甄有才吃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先是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秦天佑，才口齿不清地说了句：“你要干嘛？”

秦天佑揪着他的耳朵说：“起床，再不起来我要打你屁股了。”

甄有才瞌睡虫未走，懒筋抽得整个人都动不了，他四肢跟裹了胶似的，纹丝不动地贴在褥子上。“几点了？”甄有才拖着长调儿，迷迷糊糊地问。

“四点半，”秦天佑说，“快点儿起来听见没？要是你五分钟后还没起床，我真揍你了。”

甄有才晕里糊涂地点了点头，示意保证完成任务。秦天佑就不再管他，松开了那只被捏红了的耳朵，穿衣服下床，利落地洗漱去了。五分钟之后，秦天佑洗漱完毕，放了牙刷进屋，甄有才却动都没动——不仅没动，他还睡着了。

秦天佑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去把人被子掀了，然后他大手一捞，生生把人拽着翻了个个儿，抬手就照着人屁股蛋子狠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伴随着切切实实的剧痛，只一下就让甄有才彻底清醒了：“嗷——”

秦天佑板着脸，严厉地训道：“还敢不敢赖床？”

甄有才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他一边艰难地探手去摸遭了罪的屁股，一边委屈得直干哭：“哼呜……哼呜………”

秦天佑等不着回答，就又把他捂住了屁股的手捏住了，用Ⅰ力地按到了一旁，抬手又是重重的一掌，“啪”的一声，打得人屁股蛋子一阵乱颤。

“啊……”甄有才欲哭无泪地干嚎着，疼得脚丫子一阵扑腾。

“还敢不敢赖床？”秦天佑又沉着脸问了一遍。

“不敢了，”甄有才终于智商上线，他赶走了梦里的昏沉，带着哭腔地说，“佑哥别打了，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