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见旧画目录

第4章又见旧画

这日,乾帝于远湘亭品评古画,只见亭内摆着的博画架子一排排,绢布画纸上传来阵阵陈年旧香。乾帝只觉周身置其中,好不古色古香,韵味十足,又见亭外风景如画,草长莺飞。

柳外莺啼暑暮,隔院吹香风度,何处觅残阳。

画里画外尽皆是好风光。

“君上哥哥,一听闻您邀臣妹赏画,臣妹前儿就巧得了米友仁之作。”却是盛宁郡主捧着一卷画从亭外走来,接着说笑道:“这下君上哥哥总不至说臣妹小气了吧。”

“哦?可是那传世名作《潇湘奇观图》?”乾帝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除却这画,还能是哪幅?”

盛宁将怀中的画轻放在案上,解了捆绳,玉手一挑,圆滚的画幅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展现在乾帝面前。远湘亭本就设为品画之地,亭内特制的长案长三米余,正正好容得下了这幅潇湘长卷。画卷自右向左展开,即可看到浓云翻卷,远山在氤氲之中,只隐约可见。随着云气变化,重重叠叠的远山逐渐显露,云气缭绕之下的峰峦也渐渐明了,玄黑色主峰高耸入云。再展卷向左,疏林村舍次第显现,远山虚淡,山色有无中……

乾帝弓着身子拿起西洋镜细细观赏,不时用骨节分明的手在画上摩挲,眼底流出兴奋的光,从首摹望到尾,再到细细打量着画作上的末尾题款。

先公居镇江四十年,作庵于城之东,圃冈上以海岳命名。……此卷乃庵上所见,大抵山水奇观,变态万层,多在晨晴晦雨间,世人鲜复知此。余生平熟潇湘奇观,每于登临佳处,辄复写其真趣成长卷以悦目,不俟驱使为之,此岂悦他人物者乎?此纸渗墨,本不可运笔,仲谋勤请不容辞,故为戏作。

“不错不错,正是尹仁真迹。”

盛宁郡主一见乾帝这般专注,朗声说道:“这米氏云山之墨戏,抒写胸臆,运笔草草,不求形似,但求一个平淡天真,一个飘渺空灵。”

“盛宁啊,你又是从哪儿觅得的这幅佳作?”乾帝点了点头,问道。虽问盛宁郡主,眼却没离了画作。

“缘分使然,彼此难逃。”盛宁郡主狡黠一笑,语气中略带一丝可惜,双手一摊道:“君上哥哥若是真心欢喜,臣妹这般只好忍痛割爱了。”

“可别可别。”乾帝收起了眼底的欢喜,摆了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既如此,君上哥哥何不将昨岁陈绰郎君的画作与臣妹互易?这般君上哥哥得了心之所想,臣妹也心想事成,岂不两全其美?”

陈绰?颍川陈氏嫡出第七子,乾帝想到那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的人儿,倒真真是将他给忘在脑后了,昨岁遣他去了陇西监造水坝,此去一年有余,陇西水利本就是将完之工,前些时日陇西的人来奏将已建成,确是时候将他调回京了。

乾帝看着盛宁眼眸晶亮,了不得今日祭出米友仁之佳作,却是舍不住孩子套不得狼啊。

他这个妹妹啊,乾帝无奈摇了摇头,可真是为了这个陈氏郎君苦心孤诣啊!他今日要是不让出陈绰之画作,那便真真是夺人所爱了。

“罢了,云机,去取陈郎的《墨梅图》。”

“前人画梅,大多以疏枝浅蕊为美,陈郎始易以繁花,千丛万簇,倍觉风神绰约,珠胎隐现。”内侍云机将画卷摊在几上,纵是乾帝已然观赏了千百遍的画卷,在此刻还是不禁感慨万千。

当之无愧乃天下第一公子!

“然则美则美矣,画中留白有余,却无题款,总差了些气韵。”

“咦——那不是那日月下追飞莹的沈才人吗?”盛宁郡主瞥见花园一角步履匆匆的沈云惜,赶忙叫停了她。

盛宁郡主声音不大,但足使沈云惜与身后的宫人听到。沈云惜听到此,现下再充耳不闻了,只怕是不能了,只得硬着头皮向远湘亭走去。她此刻正巧从永寿宫请安归程,远远已窥到乾帝盛宁郡主二人在亭里赏画,本想调头重择道路,不想这远湘亭又是归程必经之路,她只求快快通过,莫要再与他二人有何交谈了。

不料事与愿违。

“臣妾见过君上,盛宁郡主。”

自那月夜见沈云惜,已然过去数日,只见她今日着一袭碧蓝色宫装,簪着碧色琉璃步摇,行动处好似弱柳扶风,乾帝只觉得在这炎炎夏日见到此情景,当如清风拂面,清爽无比。

乾帝见她只一个弱质女流,虽为政敌之女,但好歹他位为一国之君,也不便过于为难一个女子,道:“起身吧。”

“适才本郡主与君上哥哥在为画作题款烦愁,既是沈才人来了,君上哥哥,不如邀她一同入亭罢?”盛宁郡主说这话,眼眸却一直盯着沈云惜。

盛宁郡主本就比沈云惜长出大半个头,此刻又立在亭子台基上,睥视站在地上的沈云惜,沈云惜只觉如泰山压顶,又似锋芒逼人。

这哪是邀人的举止?分明是不容商榷的做派。

乾帝徐徐道:“既如此,便一道罢。”

见乾帝都如此发话,沈云惜再多言,就显得有些却之不恭、不识抬举了。沈云惜话到嘴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亭子。

“听闻沈才人的才名名动上京,不如请沈才人来思索一番这幅画作的题跋如何?”盛宁郡主颇为得意地说道。

沈云惜顺着盛宁郡主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谙悉的画作静静躺在长几上。

竟是它!

沈云惜飞快垂下了脑袋,敛起眼眸,生怕被人识到眼底的慌乱,她只消一眼便能辨认出此作,只因太过熟谙了。上面的点点繁梅如同一支支小骨不断锤击她的内心,使得她平静似水的内心不断翻江倒海,好似一团乱麻。

盛宁究竟是何意?她今日这般请君入瓮不单单是为了看她出丑的吧!

盛宁郡主睥睨着沈云惜的神情,笑的愈发肆意了,冷笑道:“怎的瞧沈才人神色,好似见过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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