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兰草青青目录

第8章兰草青青

“奴才见过沈才人。”

沈云惜站在台阶上正好望到少年长身玉立,因着身份,他的五官生的极为俊俏阴柔,是了,确是阴柔,区别于乾帝的桀骜冷峻,是另一种沈云惜从未见过的难辨雌雄之美。若穿上了宫妃装束,以云机的样貌定是能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沈云惜莲步轻移,缓缓下了台阶,立与云机等高,见他捧着一株兰花,不解指其说道:“中贵人这是何意?”

“奴才奉君上之命,将这兰草送入临安宫。”云机柔美的小脸此刻带着些许谄媚道:“才人好福气呢,这可是合宫独一份的恩赏。”

独赐?乾帝不是千防万防着她吗?无故怎会遣人给她送兰花?

云机见沈云惜始终平静似水,不似其他宫妃一般,听到这个独一份的赏赐便会喜上眉梢。云机接着道:“颍川郎君拢共进献了两株兰草,一株留在蓬莱,另一株独赐了才人您,可不是天大的恩赏吗?”

沈云惜听到颍川郎君四个字,不禁脱口问道“颍川郎君?”

待说完这话,适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掐自己两下,真是懊悔不已。

云机却只道沈云惜不知颍川郎君是何人,朗声说道:“当今天下第一公子颍川陈氏的陈绰郎君啊。”

是他!真的是他!

沈云惜这才细细观赏起了这株兰花,几朵静谧开放的小白花,是这般淡雅幽静,如同那人一般,白衣飘举,长身玉立,好似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又似清风朗月,遥不可及。

沈云惜怅然若失地收复起自己心底里的翻涌,面上却还要笑道:“有劳中贵人,代我多谢君上的美意。”

是夜,沈云惜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上的榻,也不知自己何时入的眠,只觉夜间迷迷糊糊醒来过几回,一摸枕帕上面早已被泪浸湿。可要真让她醒来,目光所及处是那殿内的月下兰花,又会陷入无尽的回忆中,不能自已。

她尚在家中时,曾植了一园的兰草,那人却央着赠他一株,她无法,只得给他一盆。岂料他得了便宜,还笑着卖乖道:“兰草青青,悠悠汝心。”

昔时听了这话,她只面红气急作势要打他,他只是笑着承受。

可是她又怎么真下得去手呢?

如今确是她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回忆至此,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因是躺在榻上,眼珠划过了鬓角,流入了三千青丝中,不着痕迹,只有在月色中留下熠熠的泪痕。

若是当初,她不曾入宫,如今也已成他的新妇了罢,他与她,二人心意是如此相通,他们必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一对璧人。

只是,再没可能了,这一世都再没可能了。

想到这,沈云惜掩面痛哭起来,又怕值夜的宫人听出异样,却不敢哭出声。

真真是身不由己啊,就如同当初入宫,也是这般身不由己。

他与她,注定是阴差阳错的,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这些她都已明了了。

只是,她早已接受,现下也已然放下,上苍为何又给她开这般玩笑?

那人送乾帝的兰草,为何兜兜转转又到了她手中?

是天意如此?还是造化弄人?

不是无情难见,法界分明一线,这个机关都断,休看,休想。

翌日,乞巧节,沈云惜一早看过了宫人们的网,拔得头筹的宫人她赏了一支金簪,旁的宫人同样没闲着,只要有网的,她皆赏了几片金叶子。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才人千万年。”

听着宫人们喜笑颜开地说着好听的话,沈云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若是一人孑然活着,千万年又有什么滋味?

绿瑶注意到沈云惜一脸憔色,眼下还泛着乌青,关怀道:“才人昨夜未休憩好吗?不如用了早膳过后,再休息会儿?”

沈云惜摇了摇首,她想着乞巧节也顶算个节日,不去永寿宫问安于理不合。

宫道上。

沈云惜心下盘算着适才太后对她进献的雨后龙井十分满意,说也就吴兴沈氏能出这样好的茶了,旁的地方再没有了。之后还遣了掌事宫人送至宫前,这礼遇若放从前可是万万没有的,再看宫人们皆是一副阿谀谄媚的姿态,想必这些时日,乾帝宣她书题跋,昨夜又赏了兰花,如今后宫尽皆知晓了罢。

这宫里尽是见风使舵的人。

便如同那日被乾帝厌弃,抬回临安宫的路上,还能听到宫人们的闲言碎语,即使她还坐在轿子里。

这后宫说大也大,一天都走不遍。

说小也小,上位者一点风吹草动,下面的人都清楚的紧。

“大胆,见了昭容娘娘还不速速行礼?”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十的妇人喊道。

沈云惜打眼一看,正是姚昭容,早已听宫人们说起姚氏现下怀了身孕,此刻她正斜倚在步辇上,浅粉色的百子刻丝宫装更衬得她容色照人,如今有了身孕更是春风得意,像是支在冬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

姚氏是二品昭容,她只是个五品才人,她给姚氏行礼,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沈云惜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道:“才人沈氏见过昭容娘娘。”

昨夜乾帝赏沈氏兰草这事合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她今日便是要给沈氏一个警醒,莫要以为如今她有了身孕,沈氏就能钻了空子爬上龙榻。姚昭容直直打量着沈云惜,仔细着她的每一动作,原本还以为沈氏要辩白两句,她也好师出有名,现下见沈云惜这般恭顺,倒显得她师出无名了。姚昭容只好笑道:“起身罢,这是君上新宠沈才人,月娘不可无礼。”

除却起身罢是对着沈云惜说的,剩下的皆是说给那名叫月娘的宫妇。

沈云惜心笑道,面上是斥责了月娘,又说明了她的身份,暗里却确是说给她听的,只是她何时又成了乾帝的新宠了呢?

怕是今日姚昭容来者不善,是要有意为难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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