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自失阵脚
适有两位命妇宫妃有意无意地说道。
沈云惜心笑道:这二人怕是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姚昭容何等傲气之人?一听这话,即刻便坐不住了。
与其说她羞愧难安,不如说她见不得自己的心爱之人在自己眼前窥视另一个女人。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继续安稳地坐在这里了。
再坐下去,只怕她的心要跟着碎了一地了。
“君上,臣妾身感不适,想先行回宫。”
乾帝看了一眼座下千娇百媚的姚氏如今一面窘迫,姚氏素来骄纵无礼,他一向知晓,不料今日更甚之,还未开席便要离席,也不看看当下身处何地。但是一看到姚氏微微隆起的肚子,看在姚氏怀有身孕的份上,乾帝再是不悦,还是摆了摆手。
又唱完了一曲,宫人们得了易正青的示意这才安设桌椅,接着有宫人端着大漆食盒鱼贯而入,将摆盘精致的菜式放置桌上后,渐渐的人才散去,只留几个布菜的宫人在左右伺候。
吃饭间免不得又是一阵寒暄。
宴席间,沈云惜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这些客套的场面。
所幸,席间并未有人再朝她发难。
饭罢,太后毕竟上了岁数,也有些乏了,便离席回宫休憩了。
太后这寿星一走,戏曲的选材也就宽泛了些,台上便唱起了时下年青人喜闻乐见的《牡丹亭》。
“君上哥哥,这饭后品这一盏洞庭碧螺春当真是清新甘甜,入喉后,整个人顿感舒畅了不少,去除饭后这口舌中的浊气最是适宜。”盛宁郡主举着茶盏对坐在上座的乾帝说道。
“哦?竟这般清香?取一盏让朕品品。”
适有宫人到盛宁郡主处取适才泡好的茶,刚伸出手欲取,被盛宁郡主拂去了,笑着道:“现下宫妃们尽皆不在,便请沈美人伺候君上用茶罢。”
沈云惜适才一直在看戏,这二楼阁楼看戏确是比底楼来的视野宽宏,居高临下地看台上的戏子们,甚是明了清晰,现下听到盛宁郡主提及自身,却未曾听清她适才说了什么,便十分困惑看着盛宁郡主。
盛宁郡主一见沈云惜不解的模样,一面指着茶盏,一面冷笑道:“沈美人,请。”
沈云惜一见盛宁郡主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但是眼下阁楼里确是只有她一个宫妃了。
顾昭仪何等眼明心亮?早早便寻了个由头先下去了。
沈云惜只好接过了盛宁郡主那茶盏,朝乾帝走去。
盛宁郡主看到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
乾帝适才听着盛宁郡主使唤沈氏端茶,本想一口回绝,沈氏她好歹也是他的后妃,是他的女人,伺候人的事自会有宫人们去做。但是转念一想,沈氏来做也不差,至少他不用再远远地看她了。
乾帝看着沈云惜,只见她双眉如画,脸若芙蓉,眸似秋波,一颦一动之间都透露出了女子的风韵。宫墙内的女子多是妩媚多情的,但像沈氏这般清丽动人的女子,乾帝还是头一次看到。
乾帝被自己惊到,他竟从沈氏上来后,目光不自觉地就放在她的身上了。
不知不觉中,他竟还将沈氏看做了他的女人,他的后妃。
乾帝一想到这,又懊恼不已,沈氏可是政敌之女,她不同于旁的宫妃啊。
他怎能将沈氏与旁的宫妃们相提并论?
不知怎的,最近总是这般心猿意马。
于是乎,乾帝定了定神,安坐在座上,只待沈云惜将茶送到他眼前。
沈云惜接过了茶盏,却不知这次盛宁郡主又要耍什么把戏,一面垂着头细想,一面莲步轻移。
快行到乾帝的御案前,更是大气不敢出,深怕又出什么纰漏。却不料,脚下好似踩着了什么物件,脚底一个打滑,沈云惜原本行走朝前倾的姿势,现下重心不稳,沈云惜来不及惊呼,整个人竟直直朝着乾帝倒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乾帝本就看着朝他走来的沈云惜,见她将倒,第一时间抱住了沈云惜的玉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二人本就近在咫尺,沈云惜只消一个抬眸,便对上乾帝深沉的眼眸。视线猝不及防相遇,台上的戏子却还在来来往往。
乾帝目光却一动不动落在她脸上,看着怀中惹人怜爱的美人,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如柳叶,眼含秋水,此刻正楚楚望着自己。细细的玉臂不盈一握,隔着薄薄的宫纱,他甚至能感受到这层缥缈的宫纱下是怎样光洁柔嫩的肌肤。
他只觉在那瞬间,如电光火石闪过一片,比台上的戏子舞枪弄棒还要来的激烈,但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这一瞬间他似乎听不见了所有的嘈杂,只有自己的心,在胸膛乱跳着。
他只觉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百爪挠心都不够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他只觉得在这须臾间,天地皆非,万物皆空。
沈云惜只觉周身传来帝王之御香,是那般霸道清冽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的周身,她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中。
沈云惜一愣,她万万没想到乾帝会接住她,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露出这种神色,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她一怔,脸颊迅速升温滚烫,心跳如播鼓般越来越快。
台上却还“咿呀呀”唱道: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中也十分欢抃。
直至二人听见宫人们纷纷跪下请罪的声音,这才跳开了对视的眼,四只手像是握了一个烫手山芋般跳开了。
乾帝适才一愣,不等沈云惜反应过来,慌乱地错开了眼,故作镇定地看向旁处,心下却涌起了别的情愫。
戏台上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依旧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人影错乱。
如同他现在的心一般,错乱的像一堆乱藤,剪不断,理还乱,却又闷无端。
他并非一个愣头少年,却不知为何每每见了沈氏总会方寸渐乱,自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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