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逢(十四)
小厮们随后将贺礼抬至正院,智喜将他领到正屋前,也退下了。
正当卫烟推门而入时,只听见屋内传来了一声:“滚。”
……
卫烟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却竟是闻见了屋内弥漫着的酒气。
走进内屋,他才看见了姒允贤。只见姒允贤正坐在榻上只手撑着脑袋,似是正闭目养神,而身侧的案上,果然放置着酒壶与酒杯。
卫烟正要开口时,却见姒允贤忽然睁开了眼睛。
姒允贤似乎是吃醉了,脑子不太清醒。
他竟张开了双臂对卫烟道:“母妃,抱。”
……
哈?
卫烟疑惑的很,姒允贤怎么将自己一个大男人看成柳娘娘的?虽迟疑了一会,但他还是上前,像哄小孩那般,抱住了姒允贤。
姒允贤也搂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怀中,二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
而后卫烟边轻抚着姒允贤的脑袋,嘴里还边说着:“娘在啊,娘在。”
姒允贤听到卫烟自称他娘时,竟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随后他一把推开了卫烟,得意地笑道:“卫逢玉,你胆子挺大。”
……
“殿下耍我?”卫烟险些被他气笑了。
姒允贤则是一副‘是又如何’的表情。
但他瞎扯道:“不,方才是吃醉了。你一开口,我便醒了。”
卫烟很是无奈,却也拿姒允贤没法子。
他在另一侧塌上坐下,而后问姒允贤:“殿下怎的一人在此喝闷酒?今日殿下生辰,为何不乐?”
“你还知道?”姒允贤阴阳怪气着道,“我当卫公子不来了,我还未收到卫公子的贺礼,自然不乐。”
卫烟无奈地笑笑:“我今日去查探先帝遗子一事,忘了时辰,殿下恕罪。贺礼在正院,我带殿下去瞧瞧?”
“好。”
而后两人便一同走到了前院,卫院拿起了一木盒给姒允贤打开瞧。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家父也为殿下备了生辰贺礼,殿下可以…”
卫烟还未说完,而后只见姒允贤忽然便拿起了木盒中的白玉雕观赏了好一会。
“小小心意?”姒允贤笑道,“此玉怕是价值不菲,谦虚作甚。”
“殿下喜欢便好。”
姒允贤将白玉雕放置回木盒内,而后命人将这些贺礼抬去库房,将那白玉雕放置书房去。
此后,两人便一同坐在廊下赏起了月来。
姒允贤询问了几句卫烟探查之事如何。卫烟便将今日所见所闻全数告知了姒允贤,还说了觉着翟渊的奇怪之处。
姒允贤听完后,只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是。”卫烟又道,“殿下过几日便要入朝听政,不知有何打算?”
姒允贤却只笑了笑,没说话。
而后竟是身子一歪,将头靠在了卫烟的左肩上,双眸看着那天上的明月,道:“并无打算,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
卫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也是今世才彻底明白,生在皇室之人,若要活下来,只能踏着敌人的尸骨一步步往生路上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殿下若有需要。”卫烟道,“我永远会站在殿下这边。”
姒允贤闻言似乎愣了一瞬,而后他抬起了头,蹙着眉看卫烟。
只听他道:“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你该做什么便什么,听明白吗?”
卫烟也愣了愣:“是。”
二人又是沉默了片刻。
许久过后,姒允贤竟是又躺了下来,将头枕至了卫烟的腿上,闭着双眼,道:“我有些醉了。”
……
方才不挺清醒吗。
“殿下回屋睡罢,在这怕是要着凉。”卫烟低头对他道。
“不要。”
卫烟无奈极了,时隔一年回京,姒允贤怎就变的这样像孩子一般了。哪怕是前世,他也从未见过姒允贤这般模样。
卫烟点点头:“好。殿下睡罢。”
“那你呢?”姒允贤笑着问他道。
“我坐着也是能睡着的,殿下睡便是。”
“好。”
*
第二日一早,卫烟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躺在正屋内的床榻上。
他寻了屋内一圈,没有看见姒允贤。他走出屋内,才发现智喜在门外,像是已守了许久。
智喜见他醒了,笑道:“公子醒了。”
“公公,殿下呢?”卫烟又问,“公公知不知我昨日是怎么到了殿下的床榻上睡的?”
智喜道:“这个奴就不知了,奴只知,昨夜殿下是在偏房歇息的,今早殿下一早便进宫了。”
卫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便不多留了,托公公替我谢过殿下。”
“是。公子慢走。”
卫烟离开四王府后径直便回了卫府。此时已快到正午,他须得回府洗浴一番,而后前往昨日翟渊说的百喻楼,他必须弄清楚翟渊的目的。
卫烟回到卫府时,小厮上前便道:“少爷,您回来啦。少爷快快去见见老爷罢,老爷昨夜听闻您在四殿下府中歇下,不知怎的发了好大一通火,夫人劝都劝不住呢。”
……
完了。他自回京中后琐事太多,竟忘了和父亲解释,怕是父亲这下当真以为他对四殿下有那般不轨之意了。
卫烟点了点头,而后便进府先回了自己的院落换了身衣裳,洗漱了一番再前去正堂。
正堂内,卫捷与刘夫人和卫盈都在,倒像是几人准备好了要批斗他似的。
他一进正堂,只见父亲唰一下便抽出了正堂前放置的传家宝剑。
“逆子!”
卫烟愣了愣,而后只见刘夫人与卫盈一齐上前拉住了卫捷。
“老东西!你要敢伤害我儿,我与你拼命!”刘夫人拽着卫捷的胳膊道。
卫盈则直接跪在地上便抱住了卫捷的腿:“爹!冷静!别这样!”
……
卫烟直接便跪了下来,双手作揖道:“孩儿有错。请父亲责罚。”
卫捷像是冷静了些,而后则是直接挣开了母女俩,坐在正位上俯视着卫烟:“你有何错?”
“孩儿不该谎称自己爱慕四殿下,从而来推掉与许家的婚事,孩儿有错。”卫烟道。
“逆子!你竟敢欺瞒为父!”卫烟抬手便用力拍了桌案一掌。
“孩儿只是不想娶不心仪之人!”卫烟抬眼便与卫捷对视着道,“父亲,我虽不知谁向您谎称我爱慕四殿下,但孩儿知道您固执的性子,因此扯谎,父亲要罚便罚,孩儿绝无怨言。”
刘夫人与卫盈此时都没说话,而卫捷的表情倒是有些许疑惑似的。
“谁说的有人告知我你爱慕四殿下?那人与我说的分明是四殿下爱慕你!”卫捷大吼道。
……
“什…什么?”
卫烟很是惊讶,自己竟料错了这样久?况且,四殿下…怎可能会爱慕他?
卫烟问:“父亲,此事是谁告知您的?简直荒唐至极!”
“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卫捷叹了口气,“二殿下告知我后,我便问过了四殿下,四殿下是承认了的,卫逢玉!如今我给你两条路走,要么立马成亲,要么给我离那姒允贤越远越好!”
卫烟还未等开口,只见刘夫人忽然便也抬手拍了桌案一掌:“贤儿怎么说也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他少时便没了娘,在京中又无什么好友。逢玉与他自幼便一同长大,如今你要逢玉与那孩子断绝往来关系?那孩子自出生我便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你不心疼,我心疼!”
说完,只见刘夫人捂着帕子便擦起了眼泪来。
卫烟脑中很是复杂,怎么忽然便变成了四殿下爱慕他?且,竟是二殿下告知父亲的?可如今二殿下不在京中,已是贬为了庶人。况且…四殿下又怎会承认?
卫烟觉着,还是须得问问姒允贤,一切或许便可明了了。
“父亲!孩儿出去一趟,回来再向您请罪!”
说完卫烟便急匆匆的跑了出了正堂。
只卫捷在后面大喊:“逆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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