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划破手心
就在此时楼宇走上前来将荷包递给温云深,温云深平日里不会用到碎银子,因而他身上是不会带银子的。
温云深接过荷包,因为齐思年站在温云深和楼宇之间,因此温云深接过银两之时,手无意间从他的腰部划过。
一时间,他愣在原地,温云深还是唯二这般待他的人,第一个男人便是在温溪洞遇到的那位,如今那人的腰牌还在他的包袱中呢。
原因无他,那位名叫沈云温的男子应该是圣国人,他玉佩中的云纹图案当属圣国特属的绘制方式。
如若……温云深待他不好,他或许最后也能靠这玉佩博得一线生机?
温云深不知他心中顾虑,只是望着他的眼眸,不知说什么的他只能将视线瞥至一旁。
只见不远处小摊前的老妪佝偻着腰,身子都快和身前的桌子贴在一块儿了。
老妪的银丝在随风飘摇着,像是一株风中的残柳,好似轻轻一阵风就能将这老妪刮走。
齐思年察觉到温云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只见温云深没有说话转而抬脚朝着小摊走去,还未等他们二人走近便听见:
“公子,您瞧瞧这花灯,都是老婆子我连夜制作的,您是买来赠这位小公子的?”
老妪搓了搓自己开裂的像是树皮般干枯的手,指向站在一旁的齐思年询问道。
感受到老婆婆的视线,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老婆婆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热切,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拿两个。”温云深没有回答老婆婆的话。
他站在一旁注意着温云深的举动,果然……温云深始终都是如此,冷静得可怕,仿佛没有东西能扰动他的情绪。
温云深伸手正要从荷包中拿出碎银,齐思年便听见老婆婆感慨:
“这小公子当真是俊俏啊。”
温云深下一刻转而将荷包的抽绳拉好,将整个荷包塞入老婆婆手中。
清风见此便小声和楼宇嘀咕着:“楼宇,方才的荷包中的银钱恐怕能买上百个老婆婆的摊子吧?”
“是的,这个老妪的儿子被人乱棍打死了。”
“为何?”
“因为龙阳之好。”
齐思年听见清风和楼宇二人在身后小声嘀咕着。
心中不免有些难过,这老妪定是将他和温云深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吧。
不过……他和温云深可不是那种关系。
思索至此,他又想到了方才老妪的眼神,脸上飞上了红霞。
“写。”温云深将手中的毛笔没好气地塞入他的手中。
因为温云深的动作极快,再加之温云深因为常年的带兵打仗指甲有些不平整,温云深的指甲划过他手心之时,他的手心传来针刺般的痛感。
他握着毛笔之时,低头一看手心已经被划出了一根小手指长度的伤口。多年的隐忍和欺辱,让他察觉到这个伤口的第一反应便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站在小摊前拿起温云深递过来的荷花灯,在里面小心翼翼地写下:但求苟活于世,喜乐平安。
他书写完毕,一抬头便瞧见温云深探究的眼神,他好奇地瞥向温云深的花灯。
只见藕粉色的莲花灯上没有写一个字,他心中正好奇明明是温云深提议说要放灯的,怎么却没有写下一个字?
“本王不信这种东西。”许是温云深察觉到了他疑惑的眼神,于是便开口解释道。
不信为何要放许愿灯,这温云深当真是奇怪,齐思年想着。
“这是哪位俊公子?你写下了什么心愿呀?本小姐帮你实现呀。”一声娇呵响起。
只见温云深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美人儿。
“滚!”温云深冷声道。
“你什么意思?这样对待我家小姐,今个儿不解释清楚,别想走!”丫鬟冲上前来打抱不平。
“我向来不解释,想听解释,不知有几只耳朵够听?”温云深目光锐利如刀,眸中尽是杀意。
齐思年闻言,心中愕然,温云深不愿与旁人解释?那方才不是还同他解释了?
难不成他与旁人有些许不同?
虽说温云深常年在外征战,怎地这京城之中的百姓都不认识温云深的?
不过他常听闻这圣皇总是暗中打压温云深,因此虽说温云深战名在外,但认识他的百姓屈指可数。
就在齐思年思索之际,丫鬟几欲发作,清风和楼宇将丫鬟和那小姐团团围住。
温云深便抬脚朝着河边走去,许是人太多,免不了路人会和温云深有肢体触碰,齐思年瞧见温云深的眉头紧蹙。
哪怕温云深这般模样,都让他移不开眼。
温云深拿过他手中的灯,似乎是想快些将灯放入河中,好快些离开这人潮涌动的地方。
只见微风掀起温云深的一缕头发,落在了侧脸。
齐思年怔怔地盯着那一缕发,这缕发恰到好处地耷拉在温云深的脸侧,将温云深的凌冽的眼神挡住,多了几分温柔。他盯着温云深紧锁的眉头,便连忙说道:“王爷,我来吧。”
温云深摇头,将灯快速地放入河中,便连忙离开了此处。
手心的痛感还在不断地提醒着齐思年他的手心正在流血,他只能在心中期盼着血能快些止住。
不过他自小便是如此,只要有流血的伤口便要许久才能止住血。
他跟在温云深的身后,二人离开拥挤的地方,温云深没有任何征兆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他避闪不及直直撞入了温云深的怀中,鼻腔内满是清冽的檀香气。
温云深的胸膛很硬,这猛地撞一下,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他从没想过如今的自己这么懦弱了。
虽然他很是怕疼,但是这样在外人面前流泪,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将眼泪憋回眼眶内,一抬头便对上了温云深的眸子,他看不明其中的情绪。
“王爷恕罪,您恕罪!我罪该万死。”他弯着身子,低声下气地请求着温云深的原谅。
只要温云深愿意,他下一秒便会被碎尸万段。
他弯着身子没动,他也不敢抬头对上温云深的眼眸,他模模糊糊地听见清风在身后对着楼宇说道:
“质子殿下不会被主子杀了吧?毕竟主子可是极爱干净的。”
温云深的暗卫都这样说,恐怕他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这声音仿佛是他的催命符,他的眼中又一次蓄满了泪水,眼泪一滴滴滑落,滴在地上他清楚地看见他的泪水溺住了一只蚂蚁。
蚂蚁的触须在不断地向上探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一线生机,可是它的身边没有一根稻草。
就像他一样……
看起来真是滑稽可笑。
明明温云深还未动手,但他的喉头却好像被人掐住,瞬间上气不接下气。
“起身。”温云深的声音带着些不悦,但好在他并未从温云深的口中听到些“把他拖下去”之类的话语。
他的手被眼前人握住,手心也摊开在了温云深包裹着衣袍的手心中。
只见他的指尖布满了黄色的茧,而白皙手心中的血弥散开来,那血被蹭开了,手心没有伤口的地方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药。”温云深抬起手,示意着楼宇和清风二人。
他们二人愣在原地,接着回过神来,才着急忙慌地从怀中掏出白色的陶瓷瓶递给温云深。
温云深接过陶瓷瓶,齐思年一眼便瞧出这装药的瓶子是价值连城的白色汝瓷。
没想到就连温云深的属下都拿着这昂贵的汝瓷装药粉?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有点疼。”温云深低沉的嗓音响起,竟抚慰了他那颗恐惧的心。
难不成温云深真的对他有意?思索至此,他心跳漏了半拍。
不过他向来卑贱,还是不要奢望得好。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