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思年葬斑鸠目录

第14章思年葬斑鸠

齐思年站起身子,抬起仿佛灌了铁水般的腿,鬼使神差地朝着斑鸠幼鸟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萌发的情意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的耳边净是风的呼啸声,心中也染满了悲伤。

他抬眼望去,只见那只斑鸠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远处的一株月季在风中飘摇。

月季红色的花瓣便已经卷起,边沿有些枯黄,仿佛下一秒便要落下,就仿佛是他的人生。

他恍然凝视着地上的斑鸠,斑鸠就这样死了?齐思年蹲在地上,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微风吹过,它的腹部微不可查地起伏,它的小翅膀颤动着。

齐思年脸上浮现一抹喜色,眼眶中的泪水也憋了回去。

“你想逃离这儿对不对?那便振翅高飞,离开此地!”齐思年温柔地开口说道。

这斑鸠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语,它颤颤巍巍地扭过它的小脑袋,它的眸中好似写满了不甘与倔强。

“起来吧。”他轻声说道,当他说出这一句话后,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他是无比地希望斑鸠能重新飞翔,他期许着斑鸠能替他去瞧瞧外边广阔的天地。

斑鸠的翅膀颤了颤,还是沉重地落在了地上。

“起来呀!你快些起来呀!”他有些崩溃地重复道。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将斑鸠带回偏房之中。

但是斑鸠最终还是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在斑鸠的眼下瞧见了一滴泪珠。

寒风拂面,他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他伸手一摸,手心中有了一片晶莹,他低头朝着地上看去,灰白色的石板路上有了零星的几滴泪水。

原来是他的泪水落在了斑鸠的身上,那斑鸠躺在地上,不远处便是一株已经凋零的月季,那月季掉落一片花瓣,恰巧落在了斑鸠的腹部。

他眸光微闪,眼前斑鸠鸽灰色的羽毛配着这已经边沿已然枯黄了的红色月季,倒是凄凉无比。

这斑鸠又何尝不是一朵已然凋零的花?

齐思年无力地坐在地上,斑鸠和花瓣好似都会说话一般在向他哭泣,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捧起那还有一丝温热的斑鸠和那片花瓣。

他拿出了怀中干净的手帕,将斑鸠放下,随即将花瓣盖在了斑鸠的眼睛上。

就在那留下了羽粉的红墙之下,他徒手挖着花园的泥土。

他不管手上传来的疼痛,他向来是怕疼的,但是他总要习惯的,不是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感觉不到手指传来的疼痛,终于他挖出了一个足以放下斑鸠和那片花瓣的小坑。

他小心翼翼地将斑鸠与花瓣包裹好,随后放入了坑中。

他将泥土恢复原样,那个小土包看起来还是和原来一样,这个世上恐怕除了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记得这一只幼鸟了吧?

他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了那面有了斑鸠羽粉的红墙,红墙之上斑鸠的羽粉勾勒出的斑鸠奋力起飞的“绝唱”,那羽粉倒像是一只获得新生的斑鸠。

它虽已死,但红墙之上的羽粉绘制的斑鸠仍旧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它撞击的最后一刻,头仍旧是高昂的!

恍惚间他忽然记起了母妃生前是最爱月季花的,如果母妃的贴身丫鬟还活着的话,恐怕也能带他逃离这困境吧?

他晃晃头,那丫鬟恐怕在回月族请救兵的途中死了吧?

不然怎的这么些年从未回来过。

他抬脚朝着偏房走去,偏偏这会儿,身后传来了一道叫喊声:

“殿下!殿下!您等等奴才。”

他的眉头微蹙起,身后之人是在喊他?

回头望去,便见一个看着与他年纪相近的男子急匆匆地朝他奔来。

他张了张嘴,不知一时间该说些什么好,这个男子恐怕是温云深送来监视他的吧?

“殿下,王爷让奴才照顾您的起居。”只见那男子垂下了脑袋,低垂的眼中带着几分胆怯。

那男子说的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心知温云深给的人,自然是推脱不得的,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苏同。”苏同抬起头回答完后,又垂下了脑袋。

齐思年瞧向四周,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只觉身上披着的狐裘外袍也不抵寒风。

寒风刺骨,这风好似长了手,扒开他的衣服,一个劲地往他的衣服里面钻,这寒风化作了利刃剖开他的血肉,浸染进他的骨头里。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苏同疑惑的视线飘到了他的身上。

那眸中带着的胆怯与探究,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站在铜镜面前。

“殿下,你的手是怎么了?”苏同惊诧地瞪大了双眼,颤抖地指着他的手。

他瞧着苏同的反应心中升起一抹疑惑,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何这苏同对于他受伤一事反应如此强烈?

苏同眸中的热切他只在心存天下的医师眼中瞧见过。

“苏同,回吧。”他没有回答,只是最后瞧了一眼那红墙答了一句。

齐思年又一次回到了偏房之中,还未一只脚踏入屋内,便见苏同急匆匆地奔向一旁的水缸,为他舀出了一盆水。

他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了,瞧着苏通忙碌的背影,听着木瓢碰撞到棕红色水缸时不时发出的声响,心中五味杂陈。

许是苏同见他没有架子,动作也没有先前那般局促了。

苏同连忙招呼着让他坐到一旁,他将手放入铜盆中,冰凉的水将他的手全数包裹,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传来,疼得他咬紧牙关。

苏同转过身去,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殿下,王爷不许您离开偏房,奴才去帮你寻些药膏来。”

他想出声制止,但是瞧着渐渐浑浊发黄的水中,那双白皙的手上全部都是些划痕,若是处理不当,在这冬日再生些冻疮,那他的手便不能做任何的事情了。

到时,若是温云深留他一人在偏房自生自灭,那如何能活下去?

就一眨眼的功夫,屋外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朝着屋外看去,那道灰白色的身影分明就是方才外出寻药的苏同。

苏同的脸上带笑,显然便是寻到了药膏了。

苏同快步朝着屋内走来,只听见他轻声说道:“殿下,今日可当真是运气好。”

苏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被握起,他的手心就这样摊平在了苏同的手中。

温暖爬上来他的手背,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原来,他的心中是抵触着旁人的触碰的。

可是……这举动如此熟悉,他上个月与温云深一起逛庙会时,温云深便是这般对他的。

他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苏同惊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殿下,奴才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随即,便见苏同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砰……砰……”直作响,头与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声倒成了偏房中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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