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二‘它’

话音刚落，池星连就瞧见池絮的身形略微晃动了下。

芳姐看着池星连的眼神变了变，她乍得笑出声来，重新伸向桌面上的盘子，瞧也不瞧站在自己面前的池絮，径直将手中的盘子递到池星连手里。

芳姐短促地哼了一声，眼底带着不曾掩饰的蔑视意味，她用脚撵了把池星连，示意他既然应下来了就快去。

她又使了个颜色给身后站在的其他人，有点小聪明的人立刻明白芳姐的意思。

“池絮，别杵这儿发呆了，厨房里的活还等着你做呢！”

给阁楼送饭本是将军安排私下里安排给芳姐的，这芳姐虽然是个和将军搭不上多大关系的远方穷亲戚，但她总觉得既然自己和将军沾上点亲戚关系了，那她自然高人一等，平日里对厨房里的众人更没什么好脸色看。

仗着主人们从不来厨房，芳姐嫌去阁楼送饭这件事晦气，从来不自己上手，瞧着谁不顺眼就随意指派谁去送饭。

原本只是将军里私下的安排更是弄得厨房人尽皆知。

“池絮？怎么还不动弹？你非得要我到将军那儿告你一状？”

池絮怕了。

她远远见过将军一面，身形高大，面容坚毅，不苟言笑的模样让她这种厨娘压根不敢再多看一眼。

“妈妈，你忙吧，我能自己去的。”

池星连从胖女人的手中接过盘子，对着池絮做出保证：“我把盘子放那儿后，就立刻回来。保证不多看一眼，不多说一句话。”

池星连个头不大，做出保证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莫名地让池絮一颗心静下不少。

池絮最终还是点了头。

顶着池絮那关切的眼神以及不间断的叮嘱，池星连最终端着盘子离开了厨房。

整个将军府府邸极大，他又能第一次走进这儿，只能装作自己年纪小不记路问了好些下人才弄清路。

但越往上走，身边的人就越少，明明还是白天，可身边的光线就越暗。

不同于不久前走过的平滑大理石楼梯，池星连跨上一截木质楼梯，楼梯像是长久未修，脚底稍微用点力木板似乎就会被折断，木板上不知道流过什么液体，池星连每踏上一步，都感觉有一股莫名恶心黏腻的力量牵扯住自己的脚底。

四周暗的吓人，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海边的腥臭味，墙顶有一滴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滴在他的身边，池星连愣了一下，他两只小手端着盘子，没有余力扶着墙壁，实际上，他甚至不想碰到这散发着一股潮湿恶心气味的墙壁，他一步一步上去，池星连甚至能在木板吱呀的晃动声下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太不对劲了。

似乎刚才他所见的金碧辉煌只是错觉，他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好不容易迈上最后一层楼梯，入目的是一小截短短的走廊，走廊不过两三米长，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上挂着最为老式的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只能勉强覆盖住脚下巴掌大点的地方。

池星连看着眼前算得上是令人反胃的地方，犹豫了两秒，冷着脸将盘子放到地面上，空出手来找钥匙。

脚底地面与墙壁的夹缝中生长着一片暗绿色的苔藓，黏腻腐烂，夹杂着一大片的霉斑，散发出恶臭难以忍受的气味。

池星连不动声色地将地面上的盘子里墙壁远了点。

借着微弱的灯光，池星连翻到一把钥匙，是临走时芳姐扔给他的。

门锁上沾了一层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池星连嫌弃不已，姣好的眉头终于忍不住蹙起。

灯光太弱，门锁里似乎都像是生了锈，他略微不耐烦，手上使了点力气，‘咔嚓’一声，门开了。

就在池星连弯腰端起盘子的瞬间，他清晰的听到门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池星连挑眉，他挺好奇，顾珥这个游戏里刚出现的主线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倒霉蛋。

“吃饭了。”

池星连不冷不淡的张口提醒，尽管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向来冷静的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立锥之地。

逼仄的房间饶是以他十岁的腿长走两步似乎就能走到边，天花板中央坠着一盏和门口一模一样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一张床。

墙壁上、地面上甚至天花板上的角落里铺着霉斑，已经干涸成暗红色的血迹仍然刺眼，零零碎碎地洒在地面上，空气中一股令人窒息的闷热朝池星连涌来，让他甚至无法呼吸。

不知道顾珥是怎么住在这里的。

池星连挑眉，转过头看向那个蹲在角落的东西。

他没用‘人’来形容他，是因为池星连在犹豫这个东西该不该称之为人。

‘它’蜷缩在那里，侧对着池星连，光着上身，手心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因为营养不良，从脖颈向后，整个后背椎骨骇人地突出，整个人显得头大身小，头却一直仰着，枯草般杂乱的头发黏腻在凹陷着的脸颊两边，目光如炬紧盯着自己，皮肤白的渗人。

‘它’落在池星连脸上的目光渐渐下移，豺狼般的凝聚在池星连的手上。

那里赫然有着‘它’熟悉的盘子。

阴暗处，顾珥悄悄咽了口口水。

“顾珥是吧？”池星连短促地笑了两声，他向前走了一步，看到眼前人像是因为害怕恐惧而剧烈的颤抖后，叹了口气。

池星连弯下腰，在顾珥忌惮的目光下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地面上，又向前推了推。

他半蹲着，右腿膝盖抵着地面，食指向内勾勾，像逗狗似的，“来，到饭点了。”

空气陷入了沉静。

池星连不明白明明饭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顾珥却仍是蜷缩在那里，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冒着寒意让他有些犯恶心。

他想一走了之，却又看到看到眼前光屏上的写着的任务。

【新手任务：把手里的饭送到阁楼，让顾珥全部吃完，并安全离开。】

顾珥得全部吃完啊……

池星连耐心不错，收回腿重新站起身子，想找了地方坐下慢慢等，环顾四周后，决定还是安稳站着。

十分钟的僵持过后，池星连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伸出手臂重新端过盘子，“你不吃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冲到池星连手边，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血迹顺着池星连的手臂朝下低去。

“操，你|他|妈属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