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chapter4
蔺弘深出了校门,在右耳塞上了蓝牙耳机,掏出兜里的手机,点开某点音乐,下意识地放了一首《无人知晓的我》。
他路过市中心喧嚣的街道,万家灯火,人间喧嚣,就在身边,他却格格不入,沉缓音乐流进耳朵里,他手里攥着另一枚蓝牙耳机,苦笑一声,“现在是孤身一人了,你可真贱啊蔺弘深。”
他走了很久,蓦然回首,身后一片黑暗,只有忽明忽暗的灯光在闪烁,破旧的电灯宛如苟延残喘一般不时发出嗞嗞的声音。
前面不远的巷子里的一丝丝求饶喘息和一群人恣意的笑声在静默的夜显得尤为突兀,蔺弘深路过时侧目顺着昏暗的灯光往里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惊——
严隅额发汗湿,两眼泛红,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他那神情仿佛是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疼痛,而在旁的是一群抱胸看笑话的人。
蔺弘深站在巷口不远处,昏暗的灯光照不到他,他就这样隐匿在黑夜中,看着那群人凌辱严隅,无动于衷。
蔺弘深心下了然,严家私生子,严隅,严遇深。
“哟,小杂种还不知悔改呀?知道错哪儿了吗?”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小子狠踢了严隅一脚,引得他一声闷哼。
“小结巴,啧啧,长这么大话都说不利索,你这一中的入学资格怕不是靠睡来的?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要脸吗?”
严隅脸色苍白,他像一只无助羸弱的小兽。
“啧啧啧,你们看!快看!小杂种瞪人了,快看哈哈哈哈…”红毛捧腹大笑,“tmd笑死老子了,你们看他像不像一条没饭吃的小狗?哈哈哈…”
闻言,幕后真凶终于发话了:“可不就是小狗吗?你就和你那婊子妈一样,像条丧家犬。以为身上流着严家的血就能改变麻雀变凤凰了?不三不四,就算我爸那混蛋把你认回来了,你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青涩的少年音隐隐透露着残忍,是严家二少严遇程,和蔺弘深能算作尿布之交了。
前世严遇程因为严遇深的事,闹翻了整个严家,气的严老爷子住进了ICU,后面被他大哥关了禁闭,再之后,传到蔺弘深耳中的消息就是严遇程自杀了。
事情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我没有…你…闭嘴…”严隅咬着唇。
严遇程几乎是一字一顿,眼中的恶意要化作实质,“你妈个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婊子,你也是。”
“大哥,这我听得都来气,我必须帮你教训他一顿。”红毛谄笑着,见严遇程没说话,便当他默许了。
红毛掐住严隅苍白的脸,却被其反咬一口,那红毛气极,粗糙的手立马扬了起来,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仅仅一下,严隅便被扇得头晕目眩,吐出一口浊血来。
紧接着——啪,啪,啪…
巴掌声在夜晚尤为响亮刺耳。
“够了,严遇程。”蔺弘深站出来,用强劲的力道握住了红毛正在动作的手腕,紧接着一脚将红毛从严隅面前踢飞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严遇程脸一黑,“弘深,别管我。”
“别把事情闹大了。不然你们谁都难看。”蔺弘深面无表情道。
严遇程思来想去确是如此,他恨恨地瞪了严隅一眼,“小杂种,今天算你走运。下次我们走着瞧。”
他带着红毛黄毛作势要走,忽而又想起来了什么,说:“弘深,听说你搬出来住了,不请我去你新家坐坐?”
蔺弘深掀起眼皮,对此话充耳不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季阿姨知道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严遇程笑容僵住了。
蔺弘深继续道:“翘课,逃学,打架,斗殴,欺凌?严大哥不管你吗?”
“你对不起季阿姨。”
“别tm提我妈!”严遇程被触到了逆鳞,登时暴怒。
黄毛、红毛同时看向严遇程:“…大哥…”
“他毕竟是一中的学生,一中的校风你也是知道的,如果发现他被霸凌了…”蔺弘深没有说下去,桃花眸古水无波。
黄毛戳了下红毛的腰,悄声道:“我们俩才刚从局子里出来啊,我可不想再进去啊woc。”
严遇程冷静下来,斜了蔺弘深一眼,忽而笑了,“蔺弘深,你变了。”
蔺弘深眸子微眯,“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严遇程冷笑一声,“做你的三好学生梦去吧。”他手一挥,带着俩狗腿上了一辆黑色卡宴。
这时,蔺弘深才将目光移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身上,语气没有了今天上午的温和,很冷,问:“你还好吗?”
他垂着的右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来搀起严隅。
严隅满脸狼狈,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声音微弱:“我很好,班长你别担心。”
蔺弘深定在原地,只是静静的居高临下地看他,似乎是在等他自己站起来。
不过半分钟,蔺弘深又问:“你能站起来吗?不能的话我给你喊个120。”
严隅沉默了,许是敏感的他感到蔺弘深的态度有所改变,果然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他,他又缓了许久,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能的…120就不用了。今天谢谢你了,班长。”
他懂事地将“深哥”叫回“班长”。
或许所有人知道他是私生子,都会看不起他吧。
蔺弘深看他狼狈又可笑的动作,心里不仅没有感到快意,反而是愈发地沉闷。
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一个小人了?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现在的严隅安可能什么也没做。
他是无辜的。
包括现在的谢修远。
他神色复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情:“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严隅有些吃惊的望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差不多一个头的男生,心里隐隐有些触动,可嘴上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今天,谢谢…班长你。”
说着他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巷道,蔺弘深眸色微深,他盯着那瘦弱的单薄的背影,不由得问自己:蔺弘深,他还是一个孩子,你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严隅只觉遍体生寒,他望着眼前昏暗的路灯,觉得回家的路好远,“……”
他有家吗?他们说的没错,他就是一条丧家犬。
没有人真正爱他,连那人一丝一毫的关心自己都觉得弥足珍贵,甚至觉得染指不得。
冷。
好冷。
忽地,一抹温热团住了他的手,严隅回过头,是蔺弘深。
他拉住了自己。
那人说:“我送你回家。”
“好。”
“健康小区。”
蔺弘深:“?”竟然是同一个小区的…
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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