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泾渭分明

陈禹当着顾辰旭的面说了这话其实有些拂了林文的面子，但这小姑娘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开车的陈禹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也对。”随即便低头玩着手机。

汽车很快到了目的地，火锅店上川辣二字火红吸睛，引人注目。林文高兴的下来站在陈禹身侧，在门口迎宾的带领下坐了靠窗安静的一桌，旁边就是漂亮的夜景。

林文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孩，点菜这件事自然先交给她。她熟练的拿起圆珠笔在脆爽辣毛肚，极品鲜嫩虾滑还有雪花肥牛几样招牌菜下面打了勾，她看了看顾辰旭问道：“对啦，小帅哥吃不吃辣，点个鸳鸯锅还是？”

顾辰旭知道陈禹喜欢吃辣的，点了鸳鸯锅的话，他就会像一条与他们偏离的怪异的曲线，彼此泾渭分明一样……

“吃的。”他点点头，即使他不爱吃。

陈禹看了看顾辰旭，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丝探究的意味，但还是心疼顾辰旭转头对林文说：“我今天不是很舒服，点个清汤锅吧。”

“啊？你怎么不早说哇，难受吃什么火锅啊。”林文一脸关切的看着陈禹，眼底的心疼好像要溢出来。

一个漂亮温柔的女生，柔弱无骨的坐在你的旁边，一双眼里全是对你的担心，任何人应该都拒绝不了吧，顾辰旭满脑子胡思乱想，林文的出现就像是对他过去认知的打脸。他不了解陈禹的一切，仅仅靠着不切实际的一见钟情和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如果不是海报他们也不会认识。

陈禹看向林文：“没什么事情，就是不太能吃辣。”

对于清汤锅的争执也算画个句号，大家都低头各自玩着手机安静的等菜，不怎么说话，林文偶尔挑起点话题和陈禹分享，再无其他。

好在很快锅底就上来了，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钻进鼻尖，味蕾不受控制的分泌唾液，红汤上还飘着辣椒和香料，果然川辣，简直是辣椒爱好者的天堂。只是这样一来倒显得旁边白汤的寡淡无味来。

林文一看见这锅底就激动得不行，恨不得先在红汤里叨一筷子，和外表可爱纯情有很大反差。

陈禹顺手拿起顾辰旭的杯子，给他倒了杯饮料，随即给林文也倒了一杯。

服务员端着片好的大盘牛肉上来，鲜嫩的生牛肉底下铺着一层碎冰，林文一筷子将牛肉下到红汤里，白色的浮沫随着筷子的搅动咕涌，肉香气伴着佐料味儿冲了上来。林文一看就很会吃，把握着刚好弹嫩的时候捞了上来，很贴心的夹了一筷子到顾辰旭碗里。

“既然陈禹哥不能吃辣，那就我和小顾先享受咯。”随即漂亮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很吸引人。

陈禹在旁边没吭声。

顾辰旭看着碗里冒着热气，包着红油浸满汤汁的肉片，他夹起一片放进嘴里，辛辣的刺激的口腔，那股子辣劲往喉咙里钻，他抑制不住的想咳嗽，但还是忍住了。

真的很辣，他心想。

“这家真的太好吃了！”林文摸着肚子瘫在凳子上，唇上的口红已经掉的七七八八，嘴巴被红油染的有些肿，刚刚喝了些酒，林文劝的最起劲，结果自己喝的最多，陈禹要开车胃也不舒服就没喝，顾辰旭也只喝了几杯，现在也只是有些晕，倒是林文现在已经不太清醒了。

“啊！外面下雨了！”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

顾辰旭看着外面，来时晴朗的天空此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地面，外面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等雨打车的客人。

陈禹看着顾辰旭，还有从刚刚就黏在他身上扯不下来的林文：“你们在这边等我，我去开车过来。”

陈禹将牵着他手臂的林文交给顾辰旭，女孩柔软身上还带着丝丝香气，此时正乖顺的靠在顾辰旭肩膀。他对着陈禹点点头。

于是就见那道挺拔的身影一下冲进了雨里，渐渐被夜色和雨雾包围，消失不见。

顾辰旭站在门口，夜风很凉，带着雨丝吹到他的身上，身体随着风渐渐失了温度，他感受着原本就不暖和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凉，指尖都冻得微微发抖，这时胃好像也作对一样，细密针尖刺的疼痛感冒了上来，一下一下，钝痛的更加激烈。刚刚喝下的酒烧着本就脆弱的胃，好疼。

他的外套盖在了林文身上，睡着的人更容易失温，更何况是女生。

这么想着，一道刺眼的光亮照在两人身上，陈禹将车停在旁边，打着伞向顾辰旭走来。做工精细考究的白色衬衫此时已经被雨打湿，全身湿透的他隐隐透着肉色肌肉和矫健的身材，吸引着过路的行人以及，顾辰旭。

陈禹像是天神下凡，普世渡人。他先将睡着的林文接过，利落的公主抱将她放到了后座，顾辰旭接过伞给两人撑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淋湿了半边的身子，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好冷。

陈禹拿过伞，给顾辰旭开车门，自己随后上车。车上被体贴的开好了空调，舒缓的英文女声悠扬的在耳边萦绕，轻柔温暖，顾辰旭总算好多了，只是手脚依旧冰凉。

“冷不冷？”陈禹看向顾辰旭，盯着旁边湿掉的衣服。

“还好。”顾辰旭回答，频繁的钝痛一波波袭来，他不太想说话。

陈禹看着他：“穿我的外套吧。”说着就想给顾辰旭解纽扣。

顾辰旭拦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之后两人都没在说话，陈禹帮他扣好了安全带便抽身离开了，那股鸢尾花味儿也淡出了顾辰旭的鼻尖。

这趟下来，林文倒是他们当中最舒适的，其他两个人像落汤鸡似的或多或少都淋了雨。陈禹因为和林文父辈熟识将她送回了家，林父也没说什么。

回到车内，两人独处，暗黄的暖光搭在身上，歌曲恰到暧昧的部分，男声磁性的嗓音柔声哼着调子，空调吹出的热风暖的顾辰旭眯起了眼，只是胃部的烧灼和疼痛一点也没有减少。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窗外的雨势并未减少，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今天是回宿舍还是回家？”陈禹转头问道。

“回家。”

随后就是漫长的寂静，银白色的车身在雨中平稳行进，黑色的雨刮器一下一下有节律的拂去挡板上的水珠，循环往复，此起彼伏。

习惯了疼痛，看着窗外枯燥的风景和雨刮器，顾辰旭有点困，今天太累了，在林文出现以前，他就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陈禹熟练的将车开进顾辰旭家的小区，尽管只是第二次，可他却显得轻车熟路。陈禹将车停在第一次的那棵树下，花坛边，那里巧合的又是空位，好像命中注定。

顾辰旭准备下车，陈禹拉住他的手臂，凉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他握住那只手，白嫩纤细的手指正微微发紫，被滚烫的热源捏住此时正颤抖着。陈禹握住不放，把人往自己这带，他仔细的揉搓，将手放到嘴边哈气，直到两只手都变得温暖。

酥酥软软的麻痒像蚀骨的毒虫直往顾辰旭心口钻，却又舍不得这点温暖，像是雪地里遇见了火堆，离得近了就会被烧成灰，而濒死的人不会在意，只会贪恋那微不足道的热意和光亮。

陈禹先一步下车，举着伞到副驾旁打开车门，伞柄被陈禹给了顾辰旭，那个人乖乖捏着给两个人撑伞，伞内就像是隔绝了外界，任凭雨淅淅沥沥的下，陈禹将车上备着的外套一下子披到顾辰旭身上，裹着那颗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他将拉链拉到最高，堪堪遮住身下人圆润挺翘的下巴，露出半张脸，没什么血色，嘴唇也白的吓人。

温暖的带着陈禹气息的外套包裹在全身，带着暖洋洋的热气。他想和陈禹说走了，然后脱下陈禹的外套，却又贪恋上面的温度和气息，自己也没那么硬气。又想起陈禹第一次送自己回家，也是这样的夜晚，那天还没有下雨，他居然开口邀请陈禹住在自己的家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勇气了，胃里翻江倒海，疼痛已经麻木，现在只想吐。

他没有回头，直直往黑暗的楼道里走去，感应灯随着脚步一盏一盏亮起，隔绝外面的阴暗湿冷。即使没有回头，顾辰旭也知道，那个人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也许吧，也许他也在回忆第一次那个夜晚，后来的他甚至还脑子一热下单了陈禹尺寸的内裤。

陈禹撑着伞依靠在车旁，他在等顾辰旭回头，和第一次一样开口邀请他，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说着勾引人的话。只是这一次，那个人没有回头，背影直直的消失在他的眼里。没来由的愤怒充斥在他的胸腔，赌气一样回到车里，陈禹疯了一样踩着油门，车速飚的飞快。雨夜，高速公路上没有车，只有一辆不菲的卡宴像乱撞的暴怒的狮子，路过时带着鸣音。

开道一半又直直的停住了，轮胎摩擦湿滑的道路带起刺耳难听的刹车声。如果旁边有人，估计要破口大骂这辆发癫的车子。

陈禹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