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择日完婚，局势变动

因为一天下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香茵端着清水准备伺候洗漱时，韶倾已经合着衣衫不觉间沉沉睡去。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香茵并未喊醒。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香茵想，小姐今天真的太苦了……

苦吗？

应该是苦吧。

不然，睡梦里的韶倾为什么哭了呢？一夜总是很长，有人哭着入睡，有人辗转难眠。

周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如今右相府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位女主人了，只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三日前，韶如氏来给自己请安说那些话时，自己明明心有怀疑，却不曾深究。如果当时自己告诉她，自己已经求助六皇子，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自戕这条路？

“夫人，夜深了，安寝吗？”丫鬟碧桃出声打断周云的思绪。

“相爷现下在哪儿？”周云摇了摇头发问。

碧桃有些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哪儿？”周云眉头微蹙，重复问道。

“在如夫人的灵堂。”碧桃轻声说完，气氛更加诡谲尴尬。

周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理了理衣衫，“碧桃，随我去灵堂祭奠一下，如今，她也当得起我一声姐姐。”

相府里，从清怡院到大堂的青石板路，周云走了无数趟，只有此时此刻的心情是说不上的复杂。终究是她彻底占了韶如氏的位子，并且守到了最后。

“你来了。”

韶景看着一身素衣的周云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只是脸上泪痕还是隐隐可见。

“既然来了，就给她上柱香吧。生前她一直尊称你为夫人，如今也受得起你一柱清香。”

“是，相爷。”

周云接过香柱，“姐姐，倾儿以后会万事顺遂，平安一生，我会好好护住倾儿的，你一路走好。”

祭奠过后，周云回头就看着韶景紧紧盯着自己。

他终究是对自己有疑问的。

挥手让周边的人退下，便忒自坐在了韶景对面。

“相爷若是有何疑问，不若当着姐姐的面问了出来。死者为大，妾身自然是不会撒谎的。”

“六殿下求娶倾儿，是你求的六殿下？”

“应该是。”

“为什么是应该？”

“妾身有写信求助于六殿下，但是六殿下没有给确切回复，但是六殿下确实出手了。”

“所以如儿是拿她的命求你的吗？”韶景语气中无奈大于愤怒，终究是自己无用。

“姐姐自戕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周云否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妾身既然已经去求六殿下了，自然不需要姐姐自戕来让倾儿守孝。倾儿新孝在身，不仅无益，反而拖累。况且，妾身不是容不得人的人。”

周云本就是磊落之人，虽然与韶景无情爱之份，但是到底是相敬如宾八年，她容不得韶景这般污秽想她。

韶景目光放空，周云说的他自然知道，如儿怕是没有办法的孤注一掷。

“是我无用。”

韶景叹气着摇了摇头，不过一日光景，好似老了十岁。

“相爷。”

周云起身走到韶景身边，“您还有我，还有华儿，还有倾儿。”

周云素手握着韶景宽厚的手掌，哪怕是文臣，也因为岁月，变得干瘪粗糙。

“妾身自知贸然求助六殿下，让相爷无法在保持中立。可是如今情况，圣上对我们右相府依旧心存芥蒂。妾身知道，相爷是想用华儿和倾儿的婚事像圣上表明忠心。可是万家狼子野心，万贵妃得宠一日，他们就看不清局面，依旧对三皇子抱有幻想。现下圣上不会对三皇子怎样，可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

周云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深宅妇人，虽然是宇文将军的孤女，可自小就养在副将周氏夫妇膝下的经历，让周云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皇上宠爱万贵妃，疼爱三皇子玄昭，可是因着先太子的事情，皇上忌惮外戚当权，所以韶景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三皇子玄昭，把自己的软肋直接送到皇帝面前，也是向皇上表明自己并不参与任何党羽之争，只是顺应局面。毕竟落败的文臣世家，空有其表可以跟万氏家族制衡，实际上并不会对三皇子有任何助力。

只是如今圣上身体康健，百年之后的事情多有变数。虽然六皇子看似局外人，但是身为皇子，谁又可能是真的局外人呢？毕竟六皇子府中有皇室目前唯一被册封的世子，那个八年前被宇文将军从边塞救下来的孩子。

关于那孩子的身世，虽然多有可疑，但肯定是皇家血脉。这点周云清楚，韶景亦清楚。所以三日前，周云自作主张打破了右相府一贯的独立，而六殿下也顺势接下了右相府的求助。

“唉……”

韶景抚摸着周云素洁的鬓发，不过三十尔尔的年岁，白日里却不得不穿金戴银把自己搞的俗气不堪，倒是如今这样素静的披发更适合周云。

“终究是我无用，对不起你，对不起倾儿，更对不起华儿。我子嗣缘薄，也连累你不能绕膝承欢。”

“不是相爷的错。”

周云声音冷冷，手掌轻覆小腹之上，那晚的绞腹之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拜谁所赐。

“只是相爷，事已至此，您还需振作起来，华儿此刻还在宫中。妾身曾经受的苦，华儿万万是不能再受了。”

周云注定一生无子，所以无论韶华还是韶倾，她都是真心疼爱的。若是可以，她又何曾想把韶华留在宫中。只是，被选中的秀女，都要在宫中学习礼仪，待到出嫁之日才得以返回家中待嫁。

“是啊，他的华儿还在宫中，那也是他的另一位夫人拼死给他生下的血脉。”韶景颓废的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

灵堂里，烛光摇曳，飘摆不定。正如右相府的未来，也不知何处是坚定。

皇上，三皇子，六皇子，亦或是别的某位皇子，都不是不好相与的。

次日，韶倾是被香茵匆忙中拉起来接旨的。宣旨内官离开后，韶倾还是不敢相信。

“我被赐婚给六皇子殿下了？三日后完婚？”韶倾看向前方的嫡母，依旧是不敢置信，哪家正经皇子这么赶着大婚。

“嗯。”周云端庄的点了点头，昨晚的失态恍若不见，“倾儿大婚在即，母亲知道你心中难受，但是韶如氏停灵七日怕是不行，明日是第三天便要下葬入宗祠。”

韶倾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虽不知为何会被赐婚六殿下，但大楚律法韶倾是清楚的，只是一般人家也是一个月内完婚，鲜少有这么赶的。

“倾儿，今天就好好陪陪韶如氏吧。”

周云留下这句话，便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