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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贿赂

距离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俞风吟对自己的新同桌觉得有两点和她设想的不太一样。

她没想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寝室新来的不速之客是简温。

简温第一天来班上的那天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有再回来班上,直到晚自习下课,班上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也没见她回来。

而等她回到寝室推开门看见简温正在寝室原来的空床位上坐着的时候,看着有点小小的惊讶。但还是抿着唇没说话,倒是简温撩起垂到眼前的碎发到耳后,有些尴尬地开口:

“李老师,安...排我住这个寝室。”

安字后面有一个不太自然的停顿,算是俞风吟记忆中迄今为止简温和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俞风吟懒懒地回了个嗯字,也没继续表现出想要继续聊点什么的意思,走向卫生间洗漱了起来。

她不知道聊点什么,干脆不要聊。

另外两个室友关系向来要好,在其他班上还有两个小姐妹,晚上常常出去到其他寝室混寝睡觉,其中一个是寝室长,自然也没人管着她们。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二人显然是不会回来,那天晚上寝室就只有俞风吟和简温两个人睡了一晚。

深夜哪怕再小的的声音都会被放大,简温睡在在俞风吟上铺,她晚上可以听见水龙头滴答滴答滴水的声音,阳台和寝室中间玻璃推拉门外春雨落下的沙沙声。

还有简温睡觉时一呼一吸的均匀呼吸声。

那天晚上难得的没有失眠。

第二点的话——新同桌没有她想得那样活泼,反而显得很淡漠。

更多的时候是和她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学习,一整天也很少开口,学累了恹恹瘫在位置上,眯上眼睛睡觉,她皮肤过分的白,细细的紫红色血管在光下几乎都清晰可见,甚至透出了几分病态。

睡相倒是很乖巧,长长的睫毛轻颤。

俞风吟忍不住偷看过好多次,她确信没有自己被发现过。

俞风吟不爱说话,身边一向也没人敢和她搭话,觉得她不太好相处,至于简温刚刚到这个班级,和周围的人都不太熟悉,再加上江晶有意无意的恶意宣传,和她打呼的人也门可罗雀。

两个班上最安静的人坐在一起,周围的环境声都能凑成一首再别康桥

有了这样一个新同桌没有俞风吟想象地那样惹人厌,简温安静的像一只不言语的兔子,不会打扰到她日常的学习,偶有班委来找她例行公事了解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动作和声音都很软,又透着一股子韧劲。让俞风吟想到春天南方旷野里的抽条的柳。

讲话也是惜字如金,大多数是两三个字的交流,不肯从嘴里多蹦出来几个长词汇,能肢体表达出来的就不多说话,倒显得没礼貌似的。

俞风吟学习学累之后的目光从窗外亭亭如盖的大榕树转移到了简温身上。隐晦地变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

照常理来说,每个新来的学生都是科任老师的点名的重要对象,测试学生基础和让学生融入班级环境的成分都有,可是几乎没有科任老师点过她的名字,高二年纪a班的后门的小角落几乎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俞风吟不相信江晶口中说的俞风吟是靠关系进来a班的说法。

她在俞风吟不在的时候某次限时练课间无意扫视过俞风吟的数学习题卷面,步骤很清晰严谨,很多解题思路都很巧妙。

那天那张限时训练难度很大,最后一道大题连她都想了有一段时间,用的还是相对复杂的解法,可是简温居然比她还先把那道题写出来,她偷偷瞄一眼,也忍不住为对方的解法称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简温没有一开始就在a班上课,而是等到现在才转到这里,但是俞风吟心里对简温的水平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不可能是像江晶口中说的那样靠关系升上来。

笑话,要是这都要靠关系,别说她江晶是校长亲戚,就是市长亲戚都她都相信。

处于对同等优秀的人都惺惺相惜还是怎么样,俞风吟对简温更是生出几分亲近。

其实最开始对于江晶她们的言论她本就存疑,内心不信,本来女生之间造谣最好时就两个选择,要么加入,要么远离,她没兴趣,但是简温那天给她撑了次伞,听别人长舌乱嚼舌根,她心里不舒服,故意开口怼了正在讲话的江晶。

她在a班向来不怵任何人,平时话少除了本事就不太擅长交流的原因之外,也是为了省去不必不必要的麻烦。

雨还在下,隐处校园花树也在偶见的阳光里慢慢地开,窗外有了几条蜿蜒青藤从楼上爬下来,生气勃勃的样子,倒是很讨喜。

三四月已经交替,清明节在这个礼拜三,学校虽然对学生学习抓得紧,但对高一高二相对宽容,还是给予了一天的假期。高三距离高考还有最多两个月的时间,急得火烧眉毛清明假期自然是不可能。

李光智周一上午在教务处开完大会会到班上开班会,清明放假的消息刚刚落下,全班就和过年一样的兴奋。

卢桑高兴得最疯,抓着徐迹深的肩膀摇个不停,整张脸都灿烂起来。

“我去,终于放假了,救命,我还以为清明不放假,深深,我好想我妈。”

“打住,戏太多了你。”

徐迹深无奈地扫她一眼,身边的人又是黏黏糊糊地蹭了上来,笑嘻嘻地和她打哈哈。

“放假来我家吃饭,我妈老念你,我都怀疑你是她女儿,诶还有就是....”

卢桑还是没正型地自顾自说垃圾话,徐迹深半边耳朵听卢桑的废话,另外半边留给李光智两不误。

御华是全封闭式教学,两个礼拜才能回家一次,作为白海区最好的中学,基础的生活设施自然是不会差,但多数人还是会想家,毕竟都是孩子,长期离家加上高强度的学习压力很难不让人出现情绪上的问题。

俞风吟看起来却没那么高兴,其实比起放假回家看到她妈,她更愿意在学校里一个人待着更清净。再加上她上个礼拜已经因为上口语课已经回过一次家,也不像很多班上同学几乎从开学就没回过家那样想家。

成绩好自然是会有点特权,比如,可以随意请假可以被批假。

俞风吟想到回家就要见到她妈就觉得烦躁,说不上来的烦。她和她妈是母女,但是少了亲近的感觉,除了学习她不会过问俞风吟的事情,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周末什么都也着不了几次家。

再加上和两个可以说是叫的上名字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后爸和她彬彬有礼的儿子,尽管她那后爸和徐燕基本同进同出,所谓的弟弟有礼貌。可这怪异的家庭组合,还是让她感觉别扭的让人窒息。

她总觉得家不是家,只是一个可以放假让她回去住的地方

虽然在家住着确实舒服,2m的大床,只要她愿意,她大可以直接在房间待上一整天不出来,但还是觉得哪都不舒服。

这么一想她连写作业的心思都没有,目光移向窗外,水汪汪的爬山虎嫩芽从楼上延下来,她伸手就能把它给掐了。

不想放假,不想回家。

俞风吟把细细的绿须子在细长的指尖上绕了又绕,最后还是放过了可怜的爬山虎。

目光转移到了她安安静静的同桌身上。

简温看起来反应不大,把头埋得有点低,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脸,李光智在讲台上两片厚嘴唇上下叠碰讲的唾沫横飞,简温连头都不抬,看起来不像是在听李光智讲班会内容。

俞风吟托着下巴打量,视线慢慢往下移,果然不出意料看见抽屉露出一角黑色书皮。

简温上课一向不划水,发言虽然不积极,但相对来说还是认真的那一类学生。

俞风吟心痒痒,忽然很好奇她在看什么。

简温又翻了一页,看了一会居然闷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单薄的肩膀都抖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抓心挠肝地纠结了一会,俞风吟还是开口向简温询问了起来。

她自己也觉得怪,雨天第一次见面那天她还对简温对她表达的好意很抵触,如今居然是主动和简温搭话,俞风吟只能把这归咎于坐了一个礼拜和简温熟悉了起来。

虽然两人从第一次见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简温听身旁有人搭话,下意识心虚地把手中的书迅速藏进了抽屉里,回神却发现身边的同桌俞风吟神情有点别扭地看着她。

准确地说是她手里的书。

简温没见过俞风吟这幅神情,觉得有趣,毕竟从她第一次见俞风吟就觉得她挺高冷,虽然是同桌也不太言语,她还以为俞风吟对她有意见。

实际上是她多想,后来熟络之后才发现俞风吟只是单纯的笨嘴战神,不会社交干脆伪装成讨厌社交的别扭小孩罢了,当然,这是后话。

简温也大方把腿上的书推到两人中间,抬起眼睛示意俞风吟一起看。

她猫着身子往俞风吟身边靠了靠,软软的发顶差不多在俞风吟下巴上,发丝撩到下巴有点痒。

俞风吟不需要猫腰也能看到书页,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见简温长长的睫毛。和简温合上黑色的书皮上印着的几副夸张滑稽的插页漫画。

“父与子。”

这本书算是俞风吟为数不多看过的漫画书之一,她小时候班上有一阵班上很流行看漫画书,一堆小孩传来传去交换着看,其实也很有意思,那个时候俞风吟还没现在这么沉默,身边尚且还有那么几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只是随着她初二和徐燕跨越大半个中国从北方到南方来到白海之后,那段时间里曾经的朋友都慢慢走散了而已。

南方的楼很高,人讲话的腔调都软软的,物价很贵,在半夜一两点大街上还是会灯火通明。同学会对她标准的普通话表示羡慕,只是她没在这交到太多的朋友。

她是初三那一整年在白海上学的,之后考上了白海最好的高中,时间被压的很紧,徐燕管教她像是犯人,再加上初三那段时间升学压力过大,没时间也没精力交朋友,之后上了高中,她得花更多时间保持学习上的优势,还要参加各种比赛。

长此以往,她也觉得自己不会社交了,这样的生活让她让她感到的疲惫比充实更多。

徐燕没老公,俞风吟没老爸。

户口本上俞风吟还是跟着她生物学关系上的父亲姓,至于和没爸这个说法自然也是徐燕的杜撰说法。

俞风吟已经想不起自己那个老爸记忆中的样子,她童年在北方和姥姥长大,住的地方并不发达,徐燕一般过年回家一次,光鲜亮丽,远远看着俞风吟就知道她妈妈是她看过最漂亮的女人。

但她怯生生的,和她亲妈不亲,被推进散发着香味的徐燕怀里之后哭着跑回那个灰色袄子的苍老怀抱不肯出来。

有些年徐燕过年也不会回来,代替她的是红色的钞票,俞风吟会老成地想想漂亮妈妈,然后拉着骂她没良心的姥姥给她买糖和花里胡哨的厚衣服,巴掌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姥姥驼着的背像是一棵老歪脖子树。

思绪滑得太远,俞风吟回过神,简温又翻了几页,看的很入神。这本书她早就看过,虽然内容已经忘光了,但是俞风吟不喜欢读书百遍这种说法,但是说不看的话又好像不太好,便也保持了这个姿势没动。眼神乱瞟,整个班都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简温头顶两个旋上。

李光智还在讲台上强调清明放假回家的安全问题。

“同学们啊,清明如果回家的如果要回老家扫墓的话要注意安全啊,现在是春天,蛇虫多发的时间,同学们……”

俞风吟记得小时候她姥姥和她讲说头顶两个旋叫凤凰旋,女孩子头上顶两个旋命数不好,性子拧巴,她短暂地被唬过,每天晚上照镜子庆幸自己脑袋就只有一个正中央的旋。

这么多年,简温倒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脑袋上长两个旋的人。

一时不由得心痒脑热,抬起指尖戳了一戳,指尖传微热的触感,简温反应还是不大,把头从专注与看书的桌子下抬了起来,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俞风吟登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脸有些烧了起来,

“你,你干嘛啊?”

简温压低了声音地问她,嗓音还是细声细气的,这次但是语气没多大生气的意思,见俞风吟没回答,也没打算追问,继续埋头看书,很好地缓解了俞风吟的尴尬。

不过俞风吟觉得她要是当这件事没发生会更好些。

难得的对话,这次简温讲话的口吃很明显,俞风吟之前就听出来讲话断句老是会有可以的停顿,怀疑简温不爱讲话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别人笑话她的口吃,叫她小结巴。

既然开始了聊天,俞风吟没打算让这次聊天就这么结束,见简温看的很入神,她也呀压着嗓子开始搭讪。

“你是结巴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

她憋了半天,出口的就是这么一句伤人的话,反应过来自己都想掐死自己。

简温反应不大,似乎对俞风吟揭自己短处这件事情也不是很在意。开口断断续续得回答道;

“对,小时候生....生病,发烧烧了一晚上,之后讲话就一直这样了。”

简温神色如常,书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样子,合上了页,看起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再看,偏头看了一眼俞风吟,似乎看出来她的囧,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她看出来俞风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出于好奇和不知道怎么搭话。

“没,没关系,问一下而已,我不,不介意。”

“更,更何况你也没有那种意思,我知道的。”

简温掰开此刻手放在腿上无所适从俞风吟的手,塞进去一颗糖。

俞风吟觉得这是之前她给简温巧克力的回礼。

虽然两人谁都没用提起过之前撑伞的事情,但是俞风吟直觉是这样的。

或许还有贿赂的成分,但是俞风吟已经懒得多想了。

这行为看着倒是很没比幼稚园小朋友高明几分,俞风吟没有吐槽,相当配合地直接剥开了糖纸把那颗水果糖塞进了嘴里。用行动表示她同意了简温的提议。

甜味在嘴里化开,浓缩了很多语言没传达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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