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仇恨

这场雨来得匆忙，却轰轰烈烈地持续到了日落。

无情的大雨冲刷着大地上的一切，不知疲倦，仿佛下定了决心要洗刷去所有的肮脏。

安保大爷巡逻了整个校园，确保没有学生遗留后，结束了一天中最后的工作。

白日里喧嚣的校园此刻也变得寂静下来，放声歌唱的蝉也难得地安静下来。天地间，只剩下大雨滴冲刷地面的声音。

无人注意被绿化带遮掩住的小身影，在雨水的冲洗下，沈厌脏污的双手恢复了原有的白皙。

小人双眸紧闭，卷翘的长睫湿哒哒地黏在脸上，面容恬静，胸膛缓慢小幅度地起伏着。好像小人正睡得多么香甜，如果忽略小人完全没有血色的嘴唇。

清晨，校园里一簇簇三两成群的学生走在焕然一新的路上，热烈地交谈着昨日的大雨也没有那么讨厌，不仅中和了夏日的燥热，天空也更澄净起来。

“啊——！死人了！”突然，入口的台阶处发出一阵尖叫声。引来值班的老师。

“不要在此处聚集！从其它入口进入！”值班的老师吆喝着疏散周围越聚越多的学生。

同行的老师看着绿化带里像纸一样纤薄的小男生，试探着伸出手指放在小男生纤细的脖颈侧，感受到指下还有微弱的跳动后，松了一口气。

医务人员早在听到风声后就赶了过来，在众人的合力下，小男生终于离开泥泞的地面，躺在了干净的担架上。

胆大的同学在看清躺着的小人脸后，原本还小声地讨论是谁，声音骤然变大。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呢，恶毒的虚荣男

，终于有报应了。”

“就是，就是。”周围有同学附和道。

“这么恶心的鸭子就应该被开除！简直玷污了美好的校园。”

值班老师听着耳边弥漫着的咒骂，眉毛逐渐紧皱起来，无暇去探寻话语的真假，当务之急先要知道躺着的小人是谁。

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富甲一方家里的小祖宗，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即使个个嘴里吐出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恶毒的咒骂。

值班老师颇有自知之明，不参与他们的斗争，随机靠近一个义正言辞的同学，询问躺着小人的名字，得知名字后，便急忙追寻着去了。

豪华的医务室里，医疗器具一应俱全，医务人员立马给小人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令医务人员震惊，这么小小的一具躯体上，竟有这么多处伤痕，仔细看，全身多处挫伤，手腕处错位扭伤，小臂桡骨处完全骨折。

检查人员无言相望。良久，皆无奈摇头。

只是简单给小人包扎外露在外面的伤口，给小人换上舒适的衣服，至于需要做手术的小臂，他们无权做主。

片刻，接到通知的沈川复，马不停蹄地感到医务室。

校长等人早就等候在医务室，看到来人的一刻，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

沈川复不慌不忙地同校长寒暄片刻，后优雅抬眸看向床上躺着仍昏迷着的小人。

沈川复轻松抱起床上的小人，收起脸上和气的面容，表情冷漠。

医务人员听了片刻，猜出来来人是床上小人的家人，忙要上前向来人汇报小人的伤势，来人却只是无视他们，抱着怀里的小人从他们面前经过。

奇怪，医务人员们在内心里思忖，哪里有家人这么不关心孩子的情况的，还是不信任他们的医疗技术，所以才这么无视他们。

“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孩子的面了，以后若再看到那个孩子，不要多问，做好你们的分内事就好。”

医务人员听到校长的警告，纷纷答好。

贵圈真怪啊，医务人员纷纷在心里吐槽。希望那个孩子少遭点罪吧。

沈川复面无表情的抱着怀里几乎没有重量的小人。嘴角控制不住地扯出笑容。

——————

“确定不做手术吗？”

“不做。”

“他的手会废掉的。”

“正和我意。”

“你简直是疯子！”

言罢，被气到的某人气势汹汹地甩手走出病房。

听到巨大声响的小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笼。丝丝缕缕的疼痛弥漫上来。惨败的小脸皱巴起来。

“醒了？”

闻言，沈厌看向发出声音的源头。

“醒，醒了。”

“醒了就回家。”

“好好的。”

听完，沈厌不敢耽误，抓紧掀开被子下床。

看到被子下手背上正在输水的针头，沈厌迟疑着怯怯地看向沈川复。

“拔掉。”沈川复语气没有温度地下裁决道。

即使害怕，沈厌忙拔出针管，沈厌的手虚浮，使不上力气，加上内心的恐惧，只能破罐子破摔，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拔。

针头在拔出的一瞬间，血也一并冒了出来。

沈忙忍着痛用固定贴试图止住血，可血液还是流了一手背。

同时脚步踉跄地跟上沈川复的脚步，每走一步，身上的剧痛便弥漫上一分，在冷气充足的室内，虚汗流了满脸。

坐上车的后座时，沈厌重重的喘出一口气，终于不用走路了，沈厌在心里庆幸着。手背上的血终于不再冒出，凝结在手背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

“倒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能耐，惹得学校里素不相识的人都对你的事迹有所耳闻。”

沈厌听到沈川复的话，身子一下子僵住，犹如冷水浇透全身的清醒。无助地看向身边的沈川复。

“你怎么就这么令人厌恶呢，在哪里都会惹出事端。”

沈厌一下子顿住，一双无措的大眼睛与沈川复对视上，小小的脸上尽是做错了事的恐慌。只觉得空气里有无数根尖针戳向自己的心脏，无所适从地用右手扣着左手的手心，掐破皮了都没意识到。

“能被这么多人讨厌，你也挺有能耐的。”沈川复看着小人仿佛真做错了事般的惊恐无措，心里非常满意。

沈厌一直保持着睁大双眼的姿势，连眨眼都忘记了，听着自己最害怕的人这样讲，仿佛下一刻沈川复就要惩罚自己了，仿佛感受到了身上旧伤疤弥漫到全身的实质疼痛。

“没没有，爸爸”沈厌害怕的话都说不连贯了，水汽覆盖上眼眸，鼻尖发热泛红，惨白的嘴唇也被染上粉色。

“我他们，呜。”沈厌急于解释，可越急嘴巴越不听使唤，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沈厌脸小，不多会儿，一小股眼泪就聚集在了下巴处。整个小脸哭得一塌糊涂，呼吸都呼不顺畅了。

沈川复从头到尾冷漠地看着眼前小人的动作。好像无论沈厌怎么说，沈川复都认定了都是沈厌的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