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沈厌

——十五年时间线

放学后的校园一片寂静，学生们早就离开牢笼似的校园，像鸟儿一样奔赴自己的乐园。夏日的厕所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味，阿姨想要趁学生们都已经回家，打扫卫生，却撞见厕所里一群精壮的少年围成一圈，烟雾缭绕在他们的指尖，墙角处似乎还有什么人在，却被围堵的严实，什么也看不见，站在中间的少年警告地对视上阿姨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阿姨却感觉到里面的警示意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阿姨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默默地离开厕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面的学生哪一个都可以让自己卷铺盖走人。

瘦小无助的少年缩在墙角，紧紧地抱住胸前的书包，白皙的指尖用力攥紧书包带子，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这能够给自己莫大的安全感。厚重头发下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围成一堵墙的高大少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班里的刺头。

“我…我要回家了。”沈厌鼓足勇气说道，可是颤抖的声线，埋在胸前的头却出卖了主人公的底气不足。

“能不能爷们一点儿，整天唯唯诺诺的，看你不爽很久了！”王闲忍不住开口道。身边的跟班们看到大哥的不耐烦，也有样学样，学着大哥攻击沈厌。沈厌好不容易说一句话，却换来这样的回答，无措地站在原地任其奚落，呼吸都不顺畅了，不知道怎么样面对。看到沈厌压根不搭理自己，王闲更生气了，敢情人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个健步上前扯过沈厌抱着的书包，泄愤似的扔在地上，沈厌根本护不住书包，甚至被拽得小跑了几步，身边的小弟觉得不解气，竟敢无视我们，又恶狠狠地在书包上补上几脚，刚洗干净的书包瞬间印上了杂乱的黑脚印，沈厌着急地想要把书包解救回来，厕所地脏，沾满了不知道掺杂着什么的污黑液体，又腥又臭。书包脏了，就要买新的，可是沈厌没有钱，爸爸也不会给自己钱的，沈厌急得蹲下身去够书包，却被王闲一脚踩住手，动弹不得，沈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王闲还闲不够，加大脚尖的力度，左右碾压。末了一脚踹在沈厌的胸前，地面湿滑，沈厌直接在地面滑行，最后重重撞在墙面上，头与墙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厌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脑袋晕晕乎乎的，缩在墙角恐惧地看着眼前强壮的人。

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样对自己，沈厌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没钱来上什么贵族学校，他妈蠢得像个智障一样，脑子像是被门夹了一样，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看着你就来气。”王闲扯着沈厌的头发一字一句道，沈厌努力地抬起头，想要减轻一点儿痛苦，两只细瘦的手努力地去掰王闲的手，可瘦小的沈厌怎么可能是高大的王闲的对手，反抗注定是徒劳，王闲轻而易举地抓住沈厌两只手，欣赏着沈厌痛苦的表情。

身边的小弟们不约而同地同时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王闲刚想骂他们，余光却注意到一道熟悉的人影，下意识地收敛了气焰，松开了手，突然拘谨了起来，不自在地心虚摸着鼻子。

许风只是想来厕所吸个烟，倒是没有想到厕所里这么热闹。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烟，肩膀从容地倚在门的边框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叉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并不关心被欺负的主角是谁，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乐子，至于主角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烟递到嘴边，也不急着开火，就这么饶有趣味地看着对面，王闲及一众兄弟们出神地看着许风，回过神，王闲慌忙走上前为许风点火。

“又在欺负人了？”嗓音是蛊惑人的低哑声。吐出的烟雾喷在王闲的面前，优雅又迷人。王闲想当年就被许风这副优雅的皮相所迷惑，身边的女孩都围在许风的身边，没有不喜欢许风的，王闲看不得有人比自己还他妈拉风，显眼。心里不服气，就去挑衅许风，放学后约战，当时许风压根不搭理自己，王闲直接放学后堵住许风，大有一副对方不和自己来一架，就休想回家的气势。

天真的王闲只以为许风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没想到对方是个实力派，打起架来狠得一匹，自己都认输了，对方还像个疯子一样按住自己打，最后老师来了，才堪堪结尾。王闲他妈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这让许风一战成名，但偏偏有不信邪的人去挑战许风，王闲就笑笑不说话。果然不出所料，都是送人头的。这也更加巩固了许风的地位，在学校就没有敢惹许风的，暗地里都默认许风为心里的老大。

许风透过几人看着缩在墙角的小人，这么瘦小，能扛得住王闲的拳头？许风嗤笑地想。沈厌颤巍巍地偷看着门口的许风，还以为许风和王闲他们一伙的，心里更恐惧了，比王闲还要高大一圈，这下要惨了。

许风看也看够了，他没有兴趣加入这种幼稚的欺凌游戏，不耐烦地对王闲说。

“换个地方，我要上厕所。”王闲注意到许风的烦躁，立马遣散了兄弟们，又踢了踢地上的沈厌。

“赶紧滚，下次再收拾你。”说完王闲就溜走了。

沈厌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书包，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走，经过许风身边时，问到一股好闻的熟悉味道，却不记得自己有在哪里问到过。

沈厌逃离学校，感到无比的轻松，拍了拍书包上和身上的灰，却怎么都拍不掉，看来只能回家洗了。沈厌沮丧地想。

这么晚了，公交车早就已经没有了，沈厌只好走路回家，脑袋还有点晕，缓慢地朝着家走。不想在这个学校上学，同学们都好凶啊，可是爸爸一定不会同意的，算了，就快要毕业了，反正自己脑子笨，到时候肯定考不上大学，就可以离开爸爸一个人出去住了，想到这里，沈厌又开心起来，一个人嘿嘿傻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明明身子瘦到不行，脸上的肉倒是不少，都要成年的人了，婴儿肥却还没有褪去，看起来稚气又可爱。要抓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