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学他

残烛爆出一丝灯火，那光亮在庆云脸颊上幽浮，好似游鱼的影子。他静默了一息，说：“王爷，我是许临川。”

攀住离闻那后背肩胛上的手滑落下来，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他的身体就被离闻一把推开，跌跌撞撞撤了几步才站稳，抬眼瞪他。

“扫兴。”离闻冷斥。

庆云站直了身子，不敢说话。

院外传来通报声，是云左在说话：“王爷，王妃端了羹汤来。”

离闻转眸唤一声：“让他进来。”

王妃洛溪端了一份木托盘款款走进屋，在离闻跟前行了个礼。

他今日穿了一身素淡大袖袍，玉簪挽发，鬓边别了一株娇嫩清新的白海棠，把他清丽的脸蛋映衬的更美轮美奂，身形颀长，好似从花中走出的仙人。

庆云看在眼里，心里“啧”了一声，给他行礼。

这个妆容造型，倒是同他以前兴之所至时打扮的样子一模一样，连那朵鬓边白海棠都给复刻下来了，洛溪外里倒是把他学了个透。

离闻抬眉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愣了一下，那眼里的惊艳藏也藏不住，刹那间仿佛见到故人踏月而来，长袖飘摇。但当他看到那张终究不是梦中人的脸时，失望的情绪便山呼海啸地漫溢而出。

那惊艳一瞬的眸子也黯淡了。

“本王说过，你不必刻意学他。”

洛溪不答，将托盘放在桌案，抬手搅动羹汤里的匙子，热腾腾的青烟蜿蜒而上。

“王爷说不必，我便不学了么？这些年，王爷眼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我不学他又能学谁。”

离闻的话被他轻飘飘堵回了喉咙，目光从那羹汤掠向站在一边的庆云，这人老实本分的往墙角里靠，恨不得把自己隐进去，一双眼却神采奕奕地打量他和洛溪，一副在看戏的感觉。

他对洛溪有脾气发不出，对这个胆大包天的许临川倒是就能撩起火来。长眉紧拧，沉声喝道：“许临川。”

庆云还想着当隐形人呢，被这一嗓子一瞪眼吼得浑身一颤，无辜地眨了眨眼：“王爷。”

“过来侍奉本王喝汤。”

砰。

洛溪手中的汤匙掉进了瓷碗边沿。

庆云看了看洛溪，再看了看离闻，徒然张了张口。

“要本王请你吗？滚过来！”

“啊——好的。”庆云挪到洛溪身边，“王妃，你看——”

洛溪狠狠刮了他一眼，庆云自觉地封上了嘴。

“王爷，这是妾身带来的羹汤，你怎么能让他来侍奉！”

“洛溪，你倒是越发胆大了，本王让什么人侍奉，是你能置喙的？”离闻言语中带了几分不常有的威势。

洛溪再有不甘也只能咽下，不甘心地退了几步，却看见庆云饶有兴味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当即冷了脸，厉声喝道：“看什么看，王爷叫你侍奉，你把话当耳旁风吗？”

庆云道了一声“不敢”，端起半凉的羹汤吹了会儿，递给离闻。

他站在一旁瞅着离闻端碗喝汤，心里暗道倒霉。他这是让离闻当成了敲打洛溪的工具，用得还挺称手。可怜这洛溪扮成他以前的模样想讨好离闻，没想到踢了块铁板。只叹自己这回可什么也没做，就被迫把他开罪了。

离闻放下瓷碗，手背抹过嘴，道：“拿回去吧。”

洛溪不动身，凄楚道：“王爷，三年了，您真的不能放下他，对洛溪网开一面么？洛溪为了您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您把我当成他的替身我也不会有怨言。”

洛溪越说越动情，把搁在他和离闻见一座名叫“庆云”的障碍物猛地推向一边，揪住自己的领口倾诉衷肠：“妾身这几年从未求过王爷。这次，只求王爷成全一次妾身的心愿，留妾身一夜，让我真真切切成为您的人吧！”